第17章 扶贫 1_政法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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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扶贫 1

  “没有哇,她也没说呀。”

  “死前她有什么思想活动吗?”

  “喔,什么叫思想活动呀?我不懂。”

  “思想活动就是想法和行动。”

  “没有,什么也没有,很正常啊。”

  “雇佣童工是非法的,你知道吗?”

  “好像法律还没有规定打工的年龄呀。”

  “县公安局下过几次通知严禁招童工,你为什么明知故犯?”

  “看到别的酒店招了我也招了。”

  “她是你下乡招来的吗?”

  “不是,是她自己来的。开始我不肯收,因为她长得太黑太小了,但她说找不到工干就没法交学费,交不上学费就不能去读书,我很同情就把她留下来了。我的确是好心办了坏事哇。”

  “她跟人家打过架吵过架吗?”

  “没有,真的没有。”

  “她性格怎么样?”

  “很内向,一般不和人说话,只知道干活。”

  “她吃住都是你安排的吗?”

  “是的,包吃包住每月三百元工资。”

  “你对她动过手脚没有?”

  “没有,想也不敢想哇。”

  “为什么啊。”

  “因为我老婆在身边。”

  庄老板回答问题时,一会儿歪歪嘴,一会儿偷偷看我一眼,一会儿又假装去尿尿,更多的是低下头来,故意避开吕青旦紧迫的目光。我想,面对紧凑而无序的提问,他的心理活动一定是很复杂的。

  吕青旦又问:“她有早恋的迹象吗?”

  “没有?”

  “你骂过打过她吗?”

  “没有,真的没有。”

  “你偷看过女工洗澡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

  正当吕青旦继续审问下去时,林副局长和两个干警进来了。林副局长将嘴贴近我的耳朵说:“尸检结果还没出来,我们要带庄老板回局里调查。”

  我小声说:“尸检结果出来前不能放他。”

  林副局长说:“我们公安局已经研究决定拘留他了。”

  老板娘又从房子里跑出来,挺了挺一对大奶子说:“你们不要打老庄呀,千万别打伤他呀。”

  林副局长将庄老板带走后,服务员也懒懒散散地来到餐厅里吃早餐,这时已是10点钟了。

  她们的早餐很简单,一碗米粉,一小碟发黄的萝卜干。她们大概也知道吴玉芳自杀了,所以主动给我们提供线索。一个年纪十四五岁,名叫何柳的女孩子说,吴玉芳来到野味坊第三天就打碎了两只碗,老板扣了她二十块钱。有一天,她来月经上厕所超过了三次又被老板罚了二十块钱。我们这里的规章制度是很严的,工作时间只能上两次厕所,没有客人也不能在一起闲聊。说这话时,何柳露出了很不自然的神色。

  我说:“老板平时对你们的态度好不好?”

  一个名叫邢芬的女孩子说:“不好,我们没有劳保,受伤生病老板都不管。”

  邢芬又说:“老板对漂亮的女孩子就好,对我们这样不好看的女孩子就不好。”

  何柳说:“以前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被老板搞大了肚子,打胎后老板给了她两千块钱,她妈妈知道后就把她带走了。”

  吕青旦气愤地说:“狗日的,庄老板竟敢在我们面前撒谎,一定要把他送进监狱!”

  我说:“你们还不到成年人的年龄怎么就来打工呢?”

  何柳指指身边几个女孩子说:“我们的家都在农村,种一年的粮食也没几个钱,没钱怎么能上学呢。我们是靠放假出来打工赚点钱读书啊。”

  邢芬说:“其实我们也不想干,可谁给我们付学费呢?”

  我说:“你们要懂得用法律来保护自己的利益,不要被人家欺负哇。”

  “我们都不懂法律,他每月准时给我们工钱就可以了。”何柳笑笑说。

  吕青旦说:“现在的老板都是奸商,你们不要太相信他。”

  邢芬又说:“原先老板答应发工作服的,但我都干满一个月了他还没给买,害得我们白白激动了一回。”

  稍倾,何柳又补充说:“老板娘也不是个好东西,对我们总是看不顺眼,生意稍微冷清一些,就对服务员哼哼唧唧,弄得我们心里乱七八糟的。”

  为了打消她们的顾虑,吕青旦说:“你们有什么气什么苦统统说出来,不要怕,我们是县里管这块儿的,一定替你撑腰。他狗日的老板什么时候打过你们,哪月哪日克扣了你们的工资,克扣了多少统统都写出来,他什么时候对你们性骚扰也统统写出来。”

  听说要写材料,服务员的态度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们异口同声地说:“哟,没有什么写的啦,我们也不会写。”

  也难怪她们,因为公安局在办案过程中,有过泄露他人的举报材料的事,给当事人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和麻烦,也在人民群众中造成不良的影响。

  见她们有顾虑,我便说:“大家现在不写也行,以后写好了寄到县委来也可以,我绝对给你们保密。”

  她们先看我一眼,然后又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都再也不做声了。

  实际上,过了半年多我们也没有收到她们的检举信。

  离开“野味坊”后,我们又赶到公安局值班室,因为吴玉芳的父母正在那里喊天哭地,扬言如果公安局放了庄老板就当场撞墙死。

  当我坐在他们的面前时,他们已经哭不出声音来了。我说:“你们有什么要求?”

  “一定要判庄老板坐牢。”父亲说。

  “赔偿五万元,少一分也不行。”母亲说。

  “公安局给你们做笔录了吗?”

  “做了,女儿的遗书也给他们复印下来了。”

  “找到遗书了吗?给我看看。”

  父亲小心翼翼地把女儿的遗书递给我。

  一张不大的白纸上歪歪斜斜地写着:

  爸妈:

  我今天拉肚子多上了一次厕所,庄老板不问清楚就打了我两巴掌,很疼。为了挣够学费,我不想在他那里做了,前天我提出结账,到另一家火锅店打工,老板不肯把十五天的工钱给我,找他几次了还是不肯给,我真的没办法,活得真是很累呀,我不想做人了。谢谢父母的养育之恩,下辈子再报答你们吧。

  女儿:吴玉芳绝笔

  8月18日

  看完遗书,我心里充满了愤怒,恨不得立即把庄老板押进监狱。吕青旦安慰他们说:“你们放心,我们领导一定为你们做主,让庄老板接受法律的制裁。他俩一听又干哭起来,声音怪怪的,像憋住喉咙的猫在叫,值班室的干警都站起来往门外走。

  出了公安局大门口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吕青旦再次打抱鸡乡中心小学校长的办公电话,但还是没人接。我通过乡长罗天灯才了解到:前天校长带着六年级的男生集体上市医院割包皮去了,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学生出了事。

  由于庄老板做假证和直接导致吴玉芳自尽事实成立,第三天他就被县检察院批捕了。

  庄老板的老婆凭着关系四处活动,请了许多人给公检法的领导说情,但在我的坚决支持下,法院判决了庄老板十五年徒刑,赔偿经济损失五万元。没想到,正当市中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决时,吴玉芳的父母出人意料地提出了撤诉。我百思不得其解,和吕青旦专程跑到村里去问他们:“中院就要终审了,你们为什么要提出撤诉呢?”

  “我想和他私了。”父亲直言不讳地说。

  吕青旦说:“怎么能这样呢?”

  “我想来想去,判他十五年又有什么用呢,不如让他多给我们十万块钱实际哇!”父亲脸有难色地说。

  “你们到底拿了庄老板多少钱?”

  “不多不少正好十五万。”母亲抹着眼泪说。

  吕青旦晃晃头说:“他妈的,我们白忙了一场。”

  后来,尽管庄老板赔了钱,但最终还是被法院判了一年徒刑缓期一年执行,抱鸡乡中心小学校长向县教育局写了检讨,“野味坊”也换了老板,改名为“广东狗肉店”。庄老板在邻县开了一间私人诊所干老本行,专门给人治痔疮。

  雷声由远至近,天空像刷了一层黑漆,闪电像弯曲的火链在空中舞蹈,雨点越下越大“啪啪”地打在雨伞上,路上的积水漫过了脚面,这是今年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县委办公室五天前就通知我,晚上8点在县委会议室召开常委民主生活会。黄主任在电话里还说,钟书记一再交代不准请假。

  民主生活会的准确定义,我在书本上找不到。按照县委书记钟大响的解释大意是:充分行使党员的权利,领导之间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加强党的民主集中制意识,减少猜疑放下包袱,洗去灰尘轻装上阵。

  钟书记还深有感触地说,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毛主席在党的民主生活会上,与党内的“左倾”机会主义分子王明斗得很厉害,那是民主生活会的原形,现在其内容比那时候丰富得多啊。

  钟书记对这次民主生活会要求很严。下发通知时,就给常委们做了规定,要严格按照学习、思想、工作、团结和廉洁五个方面作准备,个人写出发言提纲后,用复写纸复写一份送给他审阅,大家根据他的批示再写发言稿,字数不得少于三万字,会后还要交县委办统一保管,作为今后提拔使用的参考材料。

  开好民主生活会有一定难度。记得在部队那年,团党委召开民主生活会,政委和主任因为转志愿兵的事吵起来,我怎么劝都劝不住,最后两人都动了手,双方的头都被打破了。军党委十分恼火,各打五十大板,年底两人同时安排转业。他们都很年轻,所谓前途无量,离开部队时都痛哭流涕后悔莫及。

  以前县委常委的民主生活会开得如何呢?我问副县长马立正,前次常委民主生活会开得怎么样?马立正耸耸肩说:“那是什么民主生活会,都是你好我好,你差我也不怎么样地瞎扯了一通,挠痒痒似的,大家都不敢说真话啊。”

  开会前,住在我隔壁的副县长常三味提醒我,开民主生活会时,千万别给钟书记提意见。

  我说:“不给他提意见开民主生活会又有什么用呢?”

  常三味神秘地笑笑说:“钟老大是个笑面虎,整人可有一套呢。老石就是因为在民主生活会上太认真,给他提了点意见被他不明不白地撵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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