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七号城报告》
“克雷顿上校，让你的龙骑兵领取锡拉增援的装备后，与支援来的装甲第九旅团，锡拉第二，第三先锋战群沿地下主通道向邻近地下城进行支援。”
“作战司令部下抽调后勤人员，预备人员组建搜救工作临时指挥部，整合我们的医疗，工程与补给部门，对受难军事与非军事目标展开援助。”
“我需要本地军事工程总监动员起来，勘探地下网络安全，并修复本区域所有主干道。锡拉转运来了设备和材料，从暗门基地将磁悬浮轨道直接修通到洲际通道上，军事资源分发到全球基地，补充此前战斗的损失。”
“罗曼诺夫中将，你的检讨先放一放，战后评估会议将讨论这个问题，但现在我需要你尽快准备要塞态势的全部报告，不仅是地下，还包括地上，工作很多，你得守在你的职位上。”
“是的，我们有一个计划，是时候了，各位指挥官们。”
人联22年，爆发于第三地球的阿尔法入侵战仍在进行中，但战争已经进入了另一个阶段。在自初次入侵，然后地面反击时抓获敌关键目标，引得异形大军云集于秦岭要塞一处，因而在罗曼诺夫将军的计划下在地下与敌人展开一场残酷的消耗作战，并在之后的17个小时里因为暗门计划的成功启动从而全歼18号地下城的敌军后，如今已过去了9个小时。
在这个过程中，要塞的防御力量在接到暗门开启的消息后，许多一开始是困惑。卫军士兵们并不清楚什么暗门计划，这种高度保密的计划事实上也是入侵开始后才制定的，不过当他们知晓来自锡拉的援军已经赶到后，士气为之大振。在援军通过地下通道赶至还在战斗的各处时，许多地方的守军已经不眠不休地战斗了二十多个小时，消耗了所有的技术装备也出现了重大的减员，但他们还是坚持住了。
与之一同坚持住的，还有大量防御组织的部队。这些完全由本地人组成的武装事实上占据要塞防御百分之八十的人力，但他们却没有卫军那样先进的装备与训练，也没有什么人体强化，单纯的普通人，只能凭借一腔热血奋勇与强悍的外星入侵者决一死战，伤亡也十分重大。人联随军记者，来自锡拉理事会官方《洞察平台》新闻机构的特派人员，在跟随一支龙骑兵部队赶到七号城提供增援时，用他的八台摄像无人机不仅记录下了龙骑兵部队是如何快速清剿敌人的，也记录下了这些普通人的勇气。
【七号地下城的构造，就如同传统旧型的混凝土城市与人联垂直都市的混合，但作为主要以人员乘纳的非军事地区，所有的生活空间都被尽可能地利用，这是为了安置更多的难民，但也因此它并没有能为一场战争考虑到各种可能。】
城市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大量混凝土建筑浸泡在淹过人腰间的水中。此地原本足够安全，但战争中没有绝对，外星人并未直接穿透到地下空腔里，而是通过本地的供水系统突破水利中心抵达此地，留给本地居民和军队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在接战之前他们首先遭到了失控的洪水冲刷，而外星人作为水生物种跟随水流直接潜入城市中心，绕开了许多自动化防御火力，战斗最后直接在城市中心爆发，全部居民没有来得及撤离，便有一半区域沦陷。
在应对洪水，与外星人交战的同时，本地的驻守部队还在竭力对人员进行疏散，各位可想这是何其艰难。在我军支援赶到的四个小时前，防御组织士兵们在对自己完全不利的环境下进行抵抗，如今水淹没过腰间已经是进行了泄洪处理后，据悉，最严峻时水深逼近咽喉，人员与小型车辆完全无法通过，部队只能沿着楼宇在二层以上对敌死守，如此尽最大努力保住了后一半城区。】
战斗的惨烈，已经不是言语可以形容。镜头指向了一栋五层建筑，混凝土大楼上遍布弹痕，并被砸垮一半。那一半残缺处是一头巨型机甲给撞的，这怪物被火箭弹，坦克炮轮流轰炸死去，最后靠在房屋上，成为一幅极佳的镜头——这也是防御部队最大的战果，但在摧毁这东西之前，他们失去了九台坦克，两百多人，以及一整个街区，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条条人命，令人万分沉重。
【当记者赶到七号城时，支援力量接过了守军的重担，正在执行对残敌的剿灭，但这并不是一场胜利。在守军控制的一半城区里，少数几处没有浸水的高地上，人们推平了十几栋房屋来腾出一个空地，这不是为了休息，而是容纳死难者的遗体——请原谅我的形容，成千上万！这还只是能够整理的，绝大多数都是平民，外星人不放过任何眼前的活物，无论男女老幼。这样的惨剧令人心碎，更令人感到痛苦的是，由于没有足够的布料，只能优先覆盖那些不够完整的遗体。
停放场直到目前还在不断增加新的遗体，搬运的人们就是遗体的家属，他们许多人今天已经哭干了眼泪，但还有更多还在寻找自己的亲属，城市里到处都是呼唤亲人的呐喊，身处其中的记者无比希望每个人都能团聚，但理智却又告诉我这不甚乐观，洞察到这一点只是令人更加痛苦。】
【在记者过来的路上，到处都能看见倒在楼房中，车辆顶上，甚至半只身子泡在水里的迷彩服士兵。他们并未牺牲，只是因疲倦而倚靠休息。记者几乎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到胜利的喜悦，只有同样的痛苦，茫然与悲伤，他们承受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一名士官作为我们的向导告诉了我们原因，因为我们即将进入沦陷的另一半城市，本人曾经服役时参与了对beta的作战，见过诸多残酷的景象，但记者仍然要提醒读者，没有心理准备请不要继续往下阅读。】
【在城市的另一半，有无尽的痛苦，呼喊和哭泣，但在这一半，却什么也没有。寂静笼罩着自己，陪伴它的唯有死亡，这失陷的城市没有灯火，这里的水流一片殷红，除了战斗的声音再无其他。而刚刚进入这里，乘坐的小型舟艇便不断撞上异物。
那是无数被撕碎的人体。
无数张脸浮现在水面上，浸泡使其苍白。男女老幼，成百上千，他们许多的表情还停留在死亡前的错愕和痛苦中，他们未曾想过命运会是如此，因此无法瞑目。我们无法打捞遗体，但数量之多已经影响了前行。行船的士兵不得不用长杆推开遗骸才能前进，但随着深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军官提醒我们不要看水面，记者将目光移向周围的建筑，却见楼宇间的墙壁，玻璃上到处都是血迹，也悬挂着诸多遗骸。可以想象异形闯入了人们的居所中，许多人在绝望中撞开玻璃试图逃到楼下，或摔入水中，或悬挂在楼宇间的缆线等设备上...请原谅，记者已无法再继续描述下去，同行的文职人员已经两度晕厥，护送的龙骑兵军人狂怒却无法找到发泄的目标，而带路的防御组织士兵很多就没有停止过哭泣。这样的记忆，这样的痛苦将伴随多少人的一生？我已无法思考。这些死亡，这些惨剧如何才能得到弥补？记者感到绝望，因为这很可能无法弥补。】
【最后，记者引用带路的防御组织军官的话结束这篇报道——这场仗还没有结束，直到血债血偿之前，绝无胜利。】我们都追索胜利，但何以才算胜利？
同一场战争，不同的人看见的有不同的景象。来自《洞察平台》的记者的文稿与其他各部队的随军记者编辑的资料首先在军队网络中传递，随后经过军政部的整理后，这些讯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被发布到了人联公网，并附有一大批经过黑码处理的影音与全息资料，来让普通人也感受这来自前线的氛围——头一次这些新闻信息被打上限制级，成年公民必须使用身份id验证阅览，但依旧部分引发了批评，因为如《水中的七号城》这样的专题报道即便经过部分屏蔽处理依旧因为虚拟现实技术引发了众多的人心不适，有心理帮助机构反映有许多市民在阅读这些资料后感到焦虑和噩梦，使人质疑这是否“太过直白”。
但无需军政部门出面，更多非官方人士反过来批评质疑的声音“如果不能接受直白，是否只能欣赏由谎言编织的甜蜜呢？”毕竟，和平与幸福并非一种天然的常态，混沌才是。muv主星系还尚被规划为战区，人联内部的和平也随时有打破的可能，认清现实是成年人必须要拥有的素质，因为战场画面而不安的人当然需要心理上的帮助，但提升公民们的集体承受能力亦是必要。
这样的言论背后是否有幕后的引导尚未可知，但短时间内造成的影响却很具有人联的特色。首先是锡拉以及特区，包括muv主星各地的公民们极大地掀起了武装训练的热潮，在目睹了战场后，就算外星人大概不可能真的打到自己家门口，人们对一切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也都开始感兴趣了。主星系各地的全息射击馆里迎来了众多过去从没碰过武器也没有过军事训练的普通人，丈夫带着妻子，祖父带着儿孙来到这最接近军事训练的地方学习如何使用武器，尽管跟风和玩的心态依旧是多数，但就在报道发出的第二天，全人联的全息馆都迎来爆满。而没有预定成功的人也将兴趣瞄向了各种防御性的课程和相关训练，由于人联社会总是有数量巨大的老兵和专业人士，很多简直是一夜之间就蹦出来了。
万分惊喜的投资者们嗅到了商机，股市上防务相关的股票应声上涨，理事会数字金融管控部门也同步发出黄牌。这些日子申请持有武器资格的人翻了近两百倍，理事会被迫召开星区联席会议商讨此事，长久以来的“民间军火”问题再度热门，尽管理事会公开表示，平民持枪对自己人的伤害绝对比对入侵者大得多，但人联足够大，他们能劝住被保护的很好的主星系，但之外那些如开拓地的家园星系便无法阻止。新德克萨斯行星发生的“疑似入侵案件”不知道怎么地流传了出去，文明边缘的人对降沉宇宙的危机感，武器持有率本就很高，如今变得更高，让“戍边军屯”的提案讨论也一起出现在了舆论中。
在这些声音里，家园星系应当军区化，行星要塞化，居民也民兵化，直接接受军队的管理。但这又涉及到更多的问题，不乏有“节度使”化诱发分离主义的批评...反正最终就变成了人联社会的常态，也就是各种各样的思想都在激烈碰撞和争吵，社会永远有热门。
但之所以会有这般的影响，正是报道的视角都表现为战争里的普通人，在同为普通人的观看者来说有天生的共鸣，以至于感同身受了。除去社会上的哄闹，最大的作用是成功让远离一线的人们也有了紧张感，同样也成功让公民关心起了这个第三地球——过去他们除了知道那里爆发过核战外就只当是个穷乡僻壤，但如今目睹当地人在战争中的遭遇，成功让这些活的安全饱足的公民们兴起了巨大的同情。
在理事会的出面下，大量的捐赠从企业与民间中涌出，最终数额大得惊人。以人联廉价的轻工业与食品价格来算，这些资金采购的“人道主义支援”生活品足以覆盖第三地球已知全部人口，并让当地人的生活短期内上升一大截，就连负责此事的理事会官员都受到了惊吓，人们头一次需要重新审视人联所拥有的财富——
捐赠者未必真的关心第三地球和那里的人，但这不重要。花一笔小钱抒发同情心，并享受满足感或许不够真善，但也不可指责。在理事会的运作下表面工程和实质都做到了极致，大量印刷有人联风景，人物的明信片上手写着祝福，与包裹一同装上了运输向暗门基地的磁悬浮列车，这甚至挤占了军需品的专列，但高议会亲自下令此事为优先，并愿意为此向第三地球补充运力。这些东西会发到地下城居民里每一个人的手里，所谓的实质便是这些都是经过调查本地人需要的东西，没有任何华而不实的科技产品。当这些东西长期陪伴本地人的身边给与帮助时，哪怕是把用不钝的刮胡刀也能将两个世界的人心拉近几分，更别说在夹杂其中的宣传里透露的人联风貌对当地人的吸引力了。
以上的一切，都是暗门开启后的这只蝴蝶引发的一连串涟漪。它们会对未来产生怎样的影响值得推敲，不过地下城战事的逆转已经从18号城最终蔓延到整个秦岭地区地下网络，源源不断的援军开入地下后，阿尔法入侵部队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在人联特使的主持下，最后一场与阿尔法在地下的战斗结束于大门开启的四天后，尽管戒严状态还持续维持，但这基本宣布地下入侵部队已经完全歼灭，要塞重新回到了掌控之中。
当李悳最终出现在秦岭要塞的地下指挥部，与罗曼诺夫将军见面时，由于已经在军队，以及后方的人联中广泛传播的报告，中将首先向特使致以陈述性的检讨。尽管没有受到军队和社会上的直接压力，但中将并非没有负担。不过特使并不接受他的检讨，这便有了开头时诸多指令当中的一份。
不同人所看见的视角是不一样的，普通人看到战争的苦难，士兵看到职责与要求，而指挥官们...罗曼诺夫将军是一个寡言的人，他可能不会料到这场风波是后方主动的运作，以为人联获取更多，但却让他来背负了压力。
“现实不是童话，我们没办法拯救所有人，你的指挥没有问题。”特使和这位指挥官当面说道，表达了来自高议会对他作为的认可，“不然我们换个角度，中将你将敌人全部的机动有生力量都集中到了这一区域，让我军实现了对其兵力的全部歼灭，倾斜了部分战场的主动权，距离结束战争又近了一步，这其中你拯救了多少生命？这也是客观的现实，所以，就不要让我再多说了。”
“是，长官。”罗曼诺夫略带苦笑地说道，“不过关于结束战争这事，我们这里正好有新的情报需要说明。”
屏幕发生了变幻，在控制台面前，全息影像展现出了地面和海洋两个部分，中将开始向特使介绍情报。
“我们一直担心的事发生了，阿尔法已经开始从地球上补充兵力，这带来了新的不确定性。”
特使的瞳孔里闪烁着光影，大量的数据流过意识，他略微颔首，但又冷笑一声。
“也就是说，这些家伙想要延长这里的战争，打破我的计划？这我可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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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诺夫中将，你的检讨先放一放，战后评估会议将讨论这个问题，但现在我需要你尽快准备要塞态势的全部报告，不仅是地下，还包括地上，工作很多，你得守在你的职位上。”
“是的，我们有一个计划，是时候了，各位指挥官们。”
人联22年，爆发于第三地球的阿尔法入侵战仍在进行中，但战争已经进入了另一个阶段。在自初次入侵，然后地面反击时抓获敌关键目标，引得异形大军云集于秦岭要塞一处，因而在罗曼诺夫将军的计划下在地下与敌人展开一场残酷的消耗作战，并在之后的17个小时里因为暗门计划的成功启动从而全歼18号地下城的敌军后，如今已过去了9个小时。
在这个过程中，要塞的防御力量在接到暗门开启的消息后，许多一开始是困惑。卫军士兵们并不清楚什么暗门计划，这种高度保密的计划事实上也是入侵开始后才制定的，不过当他们知晓来自锡拉的援军已经赶到后，士气为之大振。在援军通过地下通道赶至还在战斗的各处时，许多地方的守军已经不眠不休地战斗了二十多个小时，消耗了所有的技术装备也出现了重大的减员，但他们还是坚持住了。
与之一同坚持住的，还有大量防御组织的部队。这些完全由本地人组成的武装事实上占据要塞防御百分之八十的人力，但他们却没有卫军那样先进的装备与训练，也没有什么人体强化，单纯的普通人，只能凭借一腔热血奋勇与强悍的外星入侵者决一死战，伤亡也十分重大。人联随军记者，来自锡拉理事会官方《洞察平台》新闻机构的特派人员，在跟随一支龙骑兵部队赶到七号城提供增援时，用他的八台摄像无人机不仅记录下了龙骑兵部队是如何快速清剿敌人的，也记录下了这些普通人的勇气。
【七号地下城的构造，就如同传统旧型的混凝土城市与人联垂直都市的混合，但作为主要以人员乘纳的非军事地区，所有的生活空间都被尽可能地利用，这是为了安置更多的难民，但也因此它并没有能为一场战争考虑到各种可能。】
城市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大量混凝土建筑浸泡在淹过人腰间的水中。此地原本足够安全，但战争中没有绝对，外星人并未直接穿透到地下空腔里，而是通过本地的供水系统突破水利中心抵达此地，留给本地居民和军队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在接战之前他们首先遭到了失控的洪水冲刷，而外星人作为水生物种跟随水流直接潜入城市中心，绕开了许多自动化防御火力，战斗最后直接在城市中心爆发，全部居民没有来得及撤离，便有一半区域沦陷。
在应对洪水，与外星人交战的同时，本地的驻守部队还在竭力对人员进行疏散，各位可想这是何其艰难。在我军支援赶到的四个小时前，防御组织士兵们在对自己完全不利的环境下进行抵抗，如今水淹没过腰间已经是进行了泄洪处理后，据悉，最严峻时水深逼近咽喉，人员与小型车辆完全无法通过，部队只能沿着楼宇在二层以上对敌死守，如此尽最大努力保住了后一半城区。】
战斗的惨烈，已经不是言语可以形容。镜头指向了一栋五层建筑，混凝土大楼上遍布弹痕，并被砸垮一半。那一半残缺处是一头巨型机甲给撞的，这怪物被火箭弹，坦克炮轮流轰炸死去，最后靠在房屋上，成为一幅极佳的镜头——这也是防御部队最大的战果，但在摧毁这东西之前，他们失去了九台坦克，两百多人，以及一整个街区，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条条人命，令人万分沉重。
【当记者赶到七号城时，支援力量接过了守军的重担，正在执行对残敌的剿灭，但这并不是一场胜利。在守军控制的一半城区里，少数几处没有浸水的高地上，人们推平了十几栋房屋来腾出一个空地，这不是为了休息，而是容纳死难者的遗体——请原谅我的形容，成千上万！这还只是能够整理的，绝大多数都是平民，外星人不放过任何眼前的活物，无论男女老幼。这样的惨剧令人心碎，更令人感到痛苦的是，由于没有足够的布料，只能优先覆盖那些不够完整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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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市的另一半，有无尽的痛苦，呼喊和哭泣，但在这一半，却什么也没有。寂静笼罩着自己，陪伴它的唯有死亡，这失陷的城市没有灯火，这里的水流一片殷红，除了战斗的声音再无其他。而刚刚进入这里，乘坐的小型舟艇便不断撞上异物。
那是无数被撕碎的人体。
无数张脸浮现在水面上，浸泡使其苍白。男女老幼，成百上千，他们许多的表情还停留在死亡前的错愕和痛苦中，他们未曾想过命运会是如此，因此无法瞑目。我们无法打捞遗体，但数量之多已经影响了前行。行船的士兵不得不用长杆推开遗骸才能前进，但随着深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军官提醒我们不要看水面，记者将目光移向周围的建筑，却见楼宇间的墙壁，玻璃上到处都是血迹，也悬挂着诸多遗骸。可以想象异形闯入了人们的居所中，许多人在绝望中撞开玻璃试图逃到楼下，或摔入水中，或悬挂在楼宇间的缆线等设备上...请原谅，记者已无法再继续描述下去，同行的文职人员已经两度晕厥，护送的龙骑兵军人狂怒却无法找到发泄的目标，而带路的防御组织士兵很多就没有停止过哭泣。这样的记忆，这样的痛苦将伴随多少人的一生？我已无法思考。这些死亡，这些惨剧如何才能得到弥补？记者感到绝望，因为这很可能无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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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场战争，不同的人看见的有不同的景象。来自《洞察平台》的记者的文稿与其他各部队的随军记者编辑的资料首先在军队网络中传递，随后经过军政部的整理后，这些讯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被发布到了人联公网，并附有一大批经过黑码处理的影音与全息资料，来让普通人也感受这来自前线的氛围——头一次这些新闻信息被打上限制级，成年公民必须使用身份id验证阅览，但依旧部分引发了批评，因为如《水中的七号城》这样的专题报道即便经过部分屏蔽处理依旧因为虚拟现实技术引发了众多的人心不适，有心理帮助机构反映有许多市民在阅读这些资料后感到焦虑和噩梦，使人质疑这是否“太过直白”。
但无需军政部门出面，更多非官方人士反过来批评质疑的声音“如果不能接受直白，是否只能欣赏由谎言编织的甜蜜呢？”毕竟，和平与幸福并非一种天然的常态，混沌才是。muv主星系还尚被规划为战区，人联内部的和平也随时有打破的可能，认清现实是成年人必须要拥有的素质，因为战场画面而不安的人当然需要心理上的帮助，但提升公民们的集体承受能力亦是必要。
这样的言论背后是否有幕后的引导尚未可知，但短时间内造成的影响却很具有人联的特色。首先是锡拉以及特区，包括muv主星各地的公民们极大地掀起了武装训练的热潮，在目睹了战场后，就算外星人大概不可能真的打到自己家门口，人们对一切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也都开始感兴趣了。主星系各地的全息射击馆里迎来了众多过去从没碰过武器也没有过军事训练的普通人，丈夫带着妻子，祖父带着儿孙来到这最接近军事训练的地方学习如何使用武器，尽管跟风和玩的心态依旧是多数，但就在报道发出的第二天，全人联的全息馆都迎来爆满。而没有预定成功的人也将兴趣瞄向了各种防御性的课程和相关训练，由于人联社会总是有数量巨大的老兵和专业人士，很多简直是一夜之间就蹦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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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声音里，家园星系应当军区化，行星要塞化，居民也民兵化，直接接受军队的管理。但这又涉及到更多的问题，不乏有“节度使”化诱发分离主义的批评...反正最终就变成了人联社会的常态，也就是各种各样的思想都在激烈碰撞和争吵，社会永远有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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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的一切，都是暗门开启后的这只蝴蝶引发的一连串涟漪。它们会对未来产生怎样的影响值得推敲，不过地下城战事的逆转已经从18号城最终蔓延到整个秦岭地区地下网络，源源不断的援军开入地下后，阿尔法入侵部队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在人联特使的主持下，最后一场与阿尔法在地下的战斗结束于大门开启的四天后，尽管戒严状态还持续维持，但这基本宣布地下入侵部队已经完全歼灭，要塞重新回到了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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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人所看见的视角是不一样的，普通人看到战争的苦难，士兵看到职责与要求，而指挥官们...罗曼诺夫将军是一个寡言的人，他可能不会料到这场风波是后方主动的运作，以为人联获取更多，但却让他来背负了压力。
“现实不是童话，我们没办法拯救所有人，你的指挥没有问题。”特使和这位指挥官当面说道，表达了来自高议会对他作为的认可，“不然我们换个角度，中将你将敌人全部的机动有生力量都集中到了这一区域，让我军实现了对其兵力的全部歼灭，倾斜了部分战场的主动权，距离结束战争又近了一步，这其中你拯救了多少生命？这也是客观的现实，所以，就不要让我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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