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人联的特权与危机
今日，是人联22年中旬的一天，发生在muv主星系的反入侵战争，唤名“海妖之战”的战斗也在第三地球保卫战之后的第二个星期终于结束了，结局，以人联的全面胜利告终。
再一次，零素超光速通讯浮标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喜讯向所有主星系，以及人联的十八个家园世界，数十座太空城，一切但凡有人联公民生活的地方传递~全人联当下总计128亿人，以及最新在直辖地球统计出来的八亿人都收到消息，无论他们是否理解这其中的意义，都不影响全人联各地都展开了庆祝活动。
这场战争与此前一切作战最大的不同在于，随着人联的信息技术越发地普及量子态升级，人联公民首次完整地直面了一场战争。这带来的效应十分复杂，对于最近的muv地球公民来说，由于实际相关。战斗的几次起伏，波折令他们的精神也如坐过山车一样，狂喜与狂怒交替，引起大规模的心脑血管疾病爆发以及治安事件，这引起了人联理事会内部的激烈反弹，认为这纯粹是在给社会人为制造不稳定，因此对军方进行了强烈抗议，官司打到了至高议会。
但高议会对此的反应十分平静，但，又显得极为隆重。因为很快，最有情绪的民政和法务部门人员，从一线到指挥层，且无论是muv地球还是另外两颗担心未来自己也面对如此麻烦的主星系人员被召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会。
就以亲历了当天星城治安活动的瓦西里警督来说，他根本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收到通讯请求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戴上虚拟头盔联入政务网络后所见到的一切，他没有预料，也没有心理准备，而且就差一点，是的，差一点，自己就没有认出那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谁了。
怎么会呢，因为尽管人联各地都飘扬着星环银翼旗，有着各种各样的纪念碑，但是却没有一座属于他，没有一处绘有他的脸庞。只有一些民间的艺术作品描写过他的形象，不过不将其流传是整个社会默认的规矩，这个男人不需要人们将太多的注意力交给他，或者挤占人们的生活，所以普通公民，尤其是大多数新加入的如特区地球，他们甚至至今不清楚人联的最高权力在哪，又是谁，因为不知道不影响他们的生活。
但领袖从未在人们身边消失，祂只是不需要用一具身体来表达他的存在而不是神隐。每年在永恒之城举行的年度会议他都会现身致辞，星运会他也在一切决赛颁发奖章，只是对于自己这样的人来说他依然是个传说，自己触及不到的层次。
开玩笑好吗？我只是一个城市警官，距离升到洲际行省，乃至星球法务厅差得远，传说星区理事会大佬
“才能见到的领袖，怎么可能突然找我私聊？”
这是一间燃烧着壁炉的小酒馆，不大，但古香古色。嗅觉模拟器传来酒香，耳机传来留声机音乐，壁炉里，噼啪的火星跳跃着，一切都那么真实，是高级的虚拟场景。自己正对面的小圆桌前此时正坐着一名便装的黑发东方男子。他斜靠木椅，平静而温和，开玩笑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瓦西里警督此时已经吓得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了起来，模拟的场景是按照他的办公室做的，所以他真的碰翻了椅子，整个人啪地一下立正，全身肌肉绷紧和铁块似的，一动不敢动。
就是这张笨嘴，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啦！
“我纠正一下啊，这不是私聊。”领袖笑呵呵地摆着手，要他放松下来，“我此刻正在和包括你在内，总共三十八万名理事会公务员进行沟通，作为高议会对此前战争直播相关人员的回应——别紧张，如果你听过传言，就知道我不在意这个的。”
看起来，就像和一位虚拟人物在对话，一位人工智能，但，领袖不是某种人造的智能——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这一点。瓦西里深呼吸几下，才放开手脚坐下，但他发现此刻自己不受控制地泪流满面，偌大个人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居然哭出了声。
此时此刻，人联公网上，以及人联社会中，相似的情景比比皆是。无论地位高低，每个人都因着自己的情感在领袖面前表达，有人有礼问候，有人语无伦次，也有瓦西里这样一见面就表达感激的——“我从来没有一次机会对您说一声感谢，是您，是人联拯救这颗星球，也拯救了我的人生。这些年我享受了变好的一切，但心里一直有这份遗憾，不安，今天终于有机会亲口说出来了！”
“瓦西里，原名罗杰——不介意我找到你的档案吧？你的故事我听过也记得，曾经潜入我们内部的特工，但你最终在人联找到了你的价值，这是好事，有什么可不安的呢？你是人联的公民，如今更在为我们的事业奉献，是我该谢谢你。”
相似的对话在不同的人之间进行着，李悳同时和几十万人谈话就和做加法一样简单。没有一个人不愿意抓紧这个机会和人联最高领袖好好说道说道，但他们最终一定会发现，领袖比他们想象地，要人性地多。
瓦西里和领袖聊了很多，许多关于过去的。他发现李悳是一个极好的聆听者，领袖似乎有无限的耐心，并且他们无所不谈，瓦西里兴奋地聊了自己故乡的改变，聊起在人联军中服役的生活，还有星城的发展，以及自己的工作，他有太多想说的，而李悳和他热情地畅谈了不下半个小时，询问他生活与工作的感受。
他不感觉是在被探取隐私，反倒是如老朋友聊天——领袖总是了解的，人们都有这种想法，带着莫大的信任和感激，或者说盲目。
如果不是时间有限到只有一个小时，他真想一直聊下去。到最后，他反应了过来，并对自己此前的失态表达歉意。
“我不在意这些的，而且，你的上级，莫里斯法务长官其实表现比你还紧张——当然，基于保持工作间的顺畅，我建议你不要在公开场合下提及此事。”
李悳开玩笑地说道，双方一起大笑，唯一的遗憾是他不能握住领袖的手。
笑完过后，一切紧张都不在了，而瓦西里也知道是时候，所以挺直了身板认真起来。李悳赞赏地点头，然后强调一点：
“瓦西里警督，关于你的工作，我不会越过公共的流程做任何指示，就算有那也是无效的，违法的。你们必须严格地遵守法律与规章制度，我会为你们提供协助和指导，但那是在人联公理的框架下，明白吗？”
这是提醒他们，不要指望从领袖这里寻到什么一飞冲天的机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领袖仍然能给与工作上的建议：“我知道你几次申请想要转回北美分区，回老家工作。以你的履历，在内陆完全可以做一名局长，是想衣锦还乡，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矛盾？”
有什么工作上不公平的地方，额外的压力？觉得莫里斯排挤你？但你的才干已经得到证实，人联还在不断扩大，正需要愿意扛起更多责任的人员。宇宙广大，何必眷恋乡土？
振作起来，你的功劳领袖知道，偶尔想偷下懒没关系，犯了错误，不是原则性的那就及时改正吧！上级有不公平的地方，先不急写给律政监查部，召开内部批评，沟通分配利益，实在不行再申请调转吧！
不要害怕，领袖理解你的。
“我有许多工作要做，所以不能时时刻刻，每天都和人联的公务人员都交流。”
“可我巴不得每天见到您！”
瓦西里立刻说道，他觉得这句话自己是绝对真心的。
“虽然不能每天，但我很高兴能开展这样的模式，人联仍然处在各种纷扰之中，每个领域千头万绪，我不能看着一线的人员操劳于更上一层的指令，却不告知他们这样的理由和价值，这是不公平的。你们为此奔波，受累甚至受伤，有权力问一句为什么。”
李悳诚恳地说道，这其中的含义，让瓦西里感觉到了莫大的尊重，领袖是在尊重自己？这个统御星海的权力者？
“战争直播是时代的必然，我们的技术已经发展到了如此的地步，我都可以轻松地和你们每个人交谈便是证据。那么未来，我们的人民就会疑惑于我们明明可以做到很多事，却为何不去做？不要试图误导与蒙蔽，我知道公务系统永恒的缺陷就是力图一切都不变，毕竟，谁愿意给自己增加工作呢？”
“不会，我们不会！我愿意为人联奋斗终生！”
“你让我很感动~但回到现实，人联不可以是一个维持性的社会，降沉宇宙不允许，那么，答案就是让我们每个人都多做点事，永远不要停下来。”李悳指了指自己以及对方，“战争直播就是变化的一部分，当然，未来我们要建立更完善的机制，在公开与安全方面找到平衡，从这一次中吸取经验。但这很必要，这是为了给我们的文明脱敏，我们的人民必须清晰地认识到，我们始终处于战争与备战之间，他们必须理解到胜利与失败是技术上的客观，并知道自己分别该干什么，他们必须具备这样的能力——这样我才能带着他们在这个宇宙活下去，我们的人民不能做摇篮的婴孩，只等着保护，我需要他们的精神成长起来，与文明一同成熟。”就如同这初次的，直面公务系统的大范围会谈，也是一次脱敏，现实将证明它能起到多大的用。
“当然，这会让各位工作量相当程度的增加，作为回报，让我做个统计吧。”李悳笑眯眯地说，他端起一个本子，“你会更喜欢多点休假，还是增加点奖金呢？”
人联，确实处在一个极为纷扰的时代，并且看起来它永远也安静不下来了。而作为它的化身，高议会也永远无法安静。
“战争直播虽然造成了一些问题，但这种方式吸引了整个文明的关注，哪怕是最为遥远的特区地球。无论如何，舰队胜利的画面对于特区地球造成的震撼尤为显著，他们看到几年后人联军队的实力又有了质的强化，这确保了人心的进一步安定——以及对我们的信心。特区地球的自愿入伍与对外投资在胜利后平均上涨百分之三十，法务部监视的数十名目标收敛了做派，还有数人自首。”
“我没有意见，但我认为即便如此，给公众开放的信息也应当是控制的，胜利无需缘由，而失败不容解释，我们必须奠定一个基调，我的舰队有撤退，但没有失败，永远保留住底线。”奥利维亚的声音响起，“不是要教导我们的人民吗，那这正合适。”
“领袖首次越过理事会，直接对人联公务人员进行沟通，效果非常惊人。公务系统运转明显加快，人员的士气非常高昂，所有的调查都显示公务人员非常欢迎这种方式，他们都希望能够常驻与领袖沟通。我们认为这起到了心理协助的方式，并且比行政监察更具效果，更人性化。”
“当然，那家伙总是很懂别人想听什么——但确实是好事，如果我可以，我也希望能和我的士兵们聊聊，上下级间的信任乃是一切成功的基石。”
“理事会倒提出了很多抗议，他们很害怕领袖做完了所有的工作，因此强烈要求领袖不要滥用这项能力。”
“他们该不会是担心李悳看破他们的那些交易和小心机吧？切。”
安雅有些无奈：“统帅，只是人之常情的东西，不必如此。与领袖直接沟通一直是理事会的特权，这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的价值。所以我的建议是，每季度的总结时开展会面，作为对公务人员的福利，维持这项特权的稀少性，更能起到鼓励和监督的作用。”
合情合理，只是奥利维亚觉得好笑：“在我们人联，能与领袖交谈，就成了特权了？这种特权真的有很大吸引力吗？”
安雅也笑了：“我们身处其中，可能感觉不明显吧？”
“和我说话不算特权，但你们俩把我这个领袖该怎么做都安排了，算不算特权？”
虚拟空间里，李悳接过了她们的话，除了闷着的恩斯格大家都轻松一笑——“我只是这个文明的润滑剂，让它快一点，损耗少一点，灵活一点，我的作为不能超出这一切，所以，更多的事还得你们去做。”
“是的，事情确实不少。”奥利维亚点了头，“在召开你的三方会议之前，我们得先弄清楚一些事——外交的终点是军事，让我先说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
“muv主星系的战斗结束了，但联合舰队还没有解散，我让他们做战后的复盘评估和战役总结。但关键是，自由意志舰队是目前唯一成熟实现了量子态升级作战的舰队，由于产量和战场限制，我们把所有黑子级都给了他们。”
锡拉舰队与特区舰队却仍旧是老式设计，而战斗结果已经证明了量子态升级前后的部队战斗力根本判若两军。全面升级势在必行，但这包含一整套系统——量子网络，侦查船团，黑子级数量，功能分配等，以及简单又复杂的战术改革。
但没有设备，部队只能模拟训练，士兵用此前的战斗数据坐模拟仓，军官在星图上钢铁雄心。这还算有用，因为见证现实后改革没有阻力，“借联合舰队的机会，我让三军进行高频率的演习，把自由意志舰队的经验传授给他们，演练效果不错，我们的军人思想转换挺快。”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两千六百艘黑子级，且不论军民船厂的品质差异，也损失了将近一千四百艘。没有舰船便没有战斗力，就算整个人联各大船厂都在做香肠一般生产黑子级，想要恢复到这个数量也需要至少一个月。
但只是恢复可没用——“折射计划很成功，但不成功的地方在于这是我们的单向援助，当地人没有能力为我们提供情报，我们仍然只能估计第五地球的敌人数量，永光告诉我的是它们分道扬镳时的数量，如此，也超过三百...”
提到那只投降人联的永光，那个生物，目前...很听话，在百合子的监督下，由于过于听话，奥利维亚甚至冒险让它生产了部分鲎形船拿来做实兵演习，似乎只要人联不杀它，让它依旧掌管子民，它就满足于安享“庇护”。
奥利维亚几次提问，李悳都发誓他没对那生物做过什么，只是警告，但统帅依然不信。
“总之，哪怕是恢复到战前的规模，我们也没有对第五地球的敌人进行反攻的能力。”
说个数吧，以这场战斗的经验，请统帅画一个明确的指标！
而奥利维亚伸出了一只手，五根手指。
恩斯格博士抬起头来，表现出兴趣。
“给我五倍的兵力，也就是调集全部三大家园舰队与复仇女神舰队，并全部实现量子态升级，配置总数一万三千艘黑子级，那我有信心，哪怕第五地球的是完成补给能量全开的阿尔法，我也能把他们全部摁死在地球边！”
安雅第一个倒吸冷气，恩斯格睁大了眼睛，眼中有光！而李悳点头，微笑，再摇头。
“根据计算，当战列线数量达到这种密度时，量变形成质变，其火力能够一次性摧毁世界舰，更别说其他方舟了。实弹的射程优势能够在它们战场外实现毁灭，到时无论它们数量如何都只是一个下场，如同撞向电网的飞虫。”李悳品着虚拟咖啡，“想法很好，理论也不是做不到，但时间不允许，全人联的产量都无法满足。我不能告诉第五地球的人们，请他们再坚持一年——唉，我们要是有时间该多好？”
“另一个问题。”恩斯格机械地说道，“黑子级只是临时产品，虽然起到效果，但损耗过于惊人，与旧式雷鸣一样未达到性价比的中线——根据本次作战的数据，我们认为将黑子级加长至三百七十百米，成本上升百分之二十三后为最佳，相关设计已经展开。这种新式的黑子二型能确保抵御至少一次湮灭炮射击，且主炮威力上升百分之三十，更适合作为战列线的主力。”
“但这会挤占现有的军港，且民间船厂无法建造，生产效率会下滑至眼下的百分之四十，我们不能承受。虽然一型存在问题，但眼下需要，它就是我们的t34。”李悳摇头，“继续完善设计，并扩大我们的工业，等我们把一型消耗了，也正好让它们服役。”
而另一边，安雅已经震撼地说不出话了，一万艘战舰，得数多久啊？十年前，黄昏战役也就十艘黄昏级吧，如今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造一万艘船，只是时间问题？
安雅把这记在心上，提醒自己的身份——你不是通讯中尉安雅，你是一个万舰文明的议长，三方会议时要拿捏住气度啊！
“不需要真的一万艘船，五千艘黑子便足够。战列线形成规模，只要不被敌人埋伏，五千的火力也足以将世界舰外的方舟毁灭——但五千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达不到产量。”
安雅调整好心态，问道：“数量不够，能否在炮弹上做出变化？比如黑瓷炮弹与反物质炮弹？”
“反物质炮弹虽好，但也带来重大的殉爆概率，每艘黑子装配三十发是计算过的合理数量，再多，炮灰也没命用——不过，用黑瓷炮弹替代碳化硅炮弹确实是我期待的，工研部能做到吗？”
“如您所愿，我们暂停了全部八艘耀星级的生产，其黑瓷产线已转为炮弹的生产，实现这样的数量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样应该能让战斗的效率变得更高，我可以在最低限度下再砍去一千艘，可四千艘黑子，这是想要确保我们不败的底线，我需要这么多。”
“我能问一下吗，统帅？我们并不需要实现对阿尔法的单独对抗，我们筹备三方会议，是为了让联邦来分担...”“感谢提醒，我们还得做好应对和联邦冲突的准备。”
奥利维亚凝重道。
“哪怕不发生冲突，但彼时双方舰队实力的差距就会决定很多东西。”
人联遇到了危机。
名为缺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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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争与此前一切作战最大的不同在于，随着人联的信息技术越发地普及量子态升级，人联公民首次完整地直面了一场战争。这带来的效应十分复杂，对于最近的muv地球公民来说，由于实际相关。战斗的几次起伏，波折令他们的精神也如坐过山车一样，狂喜与狂怒交替，引起大规模的心脑血管疾病爆发以及治安事件，这引起了人联理事会内部的激烈反弹，认为这纯粹是在给社会人为制造不稳定，因此对军方进行了强烈抗议，官司打到了至高议会。
但高议会对此的反应十分平静，但，又显得极为隆重。因为很快，最有情绪的民政和法务部门人员，从一线到指挥层，且无论是muv地球还是另外两颗担心未来自己也面对如此麻烦的主星系人员被召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会。
就以亲历了当天星城治安活动的瓦西里警督来说，他根本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收到通讯请求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戴上虚拟头盔联入政务网络后所见到的一切，他没有预料，也没有心理准备，而且就差一点，是的，差一点，自己就没有认出那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谁了。
怎么会呢，因为尽管人联各地都飘扬着星环银翼旗，有着各种各样的纪念碑，但是却没有一座属于他，没有一处绘有他的脸庞。只有一些民间的艺术作品描写过他的形象，不过不将其流传是整个社会默认的规矩，这个男人不需要人们将太多的注意力交给他，或者挤占人们的生活，所以普通公民，尤其是大多数新加入的如特区地球，他们甚至至今不清楚人联的最高权力在哪，又是谁，因为不知道不影响他们的生活。
但领袖从未在人们身边消失，祂只是不需要用一具身体来表达他的存在而不是神隐。每年在永恒之城举行的年度会议他都会现身致辞，星运会他也在一切决赛颁发奖章，只是对于自己这样的人来说他依然是个传说，自己触及不到的层次。
开玩笑好吗？我只是一个城市警官，距离升到洲际行省，乃至星球法务厅差得远，传说星区理事会大佬
“才能见到的领袖，怎么可能突然找我私聊？”
这是一间燃烧着壁炉的小酒馆，不大，但古香古色。嗅觉模拟器传来酒香，耳机传来留声机音乐，壁炉里，噼啪的火星跳跃着，一切都那么真实，是高级的虚拟场景。自己正对面的小圆桌前此时正坐着一名便装的黑发东方男子。他斜靠木椅，平静而温和，开玩笑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瓦西里警督此时已经吓得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了起来，模拟的场景是按照他的办公室做的，所以他真的碰翻了椅子，整个人啪地一下立正，全身肌肉绷紧和铁块似的，一动不敢动。
就是这张笨嘴，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啦！
“我纠正一下啊，这不是私聊。”领袖笑呵呵地摆着手，要他放松下来，“我此刻正在和包括你在内，总共三十八万名理事会公务员进行沟通，作为高议会对此前战争直播相关人员的回应——别紧张，如果你听过传言，就知道我不在意这个的。”
看起来，就像和一位虚拟人物在对话，一位人工智能，但，领袖不是某种人造的智能——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这一点。瓦西里深呼吸几下，才放开手脚坐下，但他发现此刻自己不受控制地泪流满面，偌大个人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居然哭出了声。
此时此刻，人联公网上，以及人联社会中，相似的情景比比皆是。无论地位高低，每个人都因着自己的情感在领袖面前表达，有人有礼问候，有人语无伦次，也有瓦西里这样一见面就表达感激的——“我从来没有一次机会对您说一声感谢，是您，是人联拯救这颗星球，也拯救了我的人生。这些年我享受了变好的一切，但心里一直有这份遗憾，不安，今天终于有机会亲口说出来了！”
“瓦西里，原名罗杰——不介意我找到你的档案吧？你的故事我听过也记得，曾经潜入我们内部的特工，但你最终在人联找到了你的价值，这是好事，有什么可不安的呢？你是人联的公民，如今更在为我们的事业奉献，是我该谢谢你。”
相似的对话在不同的人之间进行着，李悳同时和几十万人谈话就和做加法一样简单。没有一个人不愿意抓紧这个机会和人联最高领袖好好说道说道，但他们最终一定会发现，领袖比他们想象地，要人性地多。
瓦西里和领袖聊了很多，许多关于过去的。他发现李悳是一个极好的聆听者，领袖似乎有无限的耐心，并且他们无所不谈，瓦西里兴奋地聊了自己故乡的改变，聊起在人联军中服役的生活，还有星城的发展，以及自己的工作，他有太多想说的，而李悳和他热情地畅谈了不下半个小时，询问他生活与工作的感受。
他不感觉是在被探取隐私，反倒是如老朋友聊天——领袖总是了解的，人们都有这种想法，带着莫大的信任和感激，或者说盲目。
如果不是时间有限到只有一个小时，他真想一直聊下去。到最后，他反应了过来，并对自己此前的失态表达歉意。
“我不在意这些的，而且，你的上级，莫里斯法务长官其实表现比你还紧张——当然，基于保持工作间的顺畅，我建议你不要在公开场合下提及此事。”
李悳开玩笑地说道，双方一起大笑，唯一的遗憾是他不能握住领袖的手。
笑完过后，一切紧张都不在了，而瓦西里也知道是时候，所以挺直了身板认真起来。李悳赞赏地点头，然后强调一点：
“瓦西里警督，关于你的工作，我不会越过公共的流程做任何指示，就算有那也是无效的，违法的。你们必须严格地遵守法律与规章制度，我会为你们提供协助和指导，但那是在人联公理的框架下，明白吗？”
这是提醒他们，不要指望从领袖这里寻到什么一飞冲天的机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领袖仍然能给与工作上的建议：“我知道你几次申请想要转回北美分区，回老家工作。以你的履历，在内陆完全可以做一名局长，是想衣锦还乡，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矛盾？”
有什么工作上不公平的地方，额外的压力？觉得莫里斯排挤你？但你的才干已经得到证实，人联还在不断扩大，正需要愿意扛起更多责任的人员。宇宙广大，何必眷恋乡土？
振作起来，你的功劳领袖知道，偶尔想偷下懒没关系，犯了错误，不是原则性的那就及时改正吧！上级有不公平的地方，先不急写给律政监查部，召开内部批评，沟通分配利益，实在不行再申请调转吧！
不要害怕，领袖理解你的。
“我有许多工作要做，所以不能时时刻刻，每天都和人联的公务人员都交流。”
“可我巴不得每天见到您！”
瓦西里立刻说道，他觉得这句话自己是绝对真心的。
“虽然不能每天，但我很高兴能开展这样的模式，人联仍然处在各种纷扰之中，每个领域千头万绪，我不能看着一线的人员操劳于更上一层的指令，却不告知他们这样的理由和价值，这是不公平的。你们为此奔波，受累甚至受伤，有权力问一句为什么。”
李悳诚恳地说道，这其中的含义，让瓦西里感觉到了莫大的尊重，领袖是在尊重自己？这个统御星海的权力者？
“战争直播是时代的必然，我们的技术已经发展到了如此的地步，我都可以轻松地和你们每个人交谈便是证据。那么未来，我们的人民就会疑惑于我们明明可以做到很多事，却为何不去做？不要试图误导与蒙蔽，我知道公务系统永恒的缺陷就是力图一切都不变，毕竟，谁愿意给自己增加工作呢？”
“不会，我们不会！我愿意为人联奋斗终生！”
“你让我很感动~但回到现实，人联不可以是一个维持性的社会，降沉宇宙不允许，那么，答案就是让我们每个人都多做点事，永远不要停下来。”李悳指了指自己以及对方，“战争直播就是变化的一部分，当然，未来我们要建立更完善的机制，在公开与安全方面找到平衡，从这一次中吸取经验。但这很必要，这是为了给我们的文明脱敏，我们的人民必须清晰地认识到，我们始终处于战争与备战之间，他们必须理解到胜利与失败是技术上的客观，并知道自己分别该干什么，他们必须具备这样的能力——这样我才能带着他们在这个宇宙活下去，我们的人民不能做摇篮的婴孩，只等着保护，我需要他们的精神成长起来，与文明一同成熟。”就如同这初次的，直面公务系统的大范围会谈，也是一次脱敏，现实将证明它能起到多大的用。
“当然，这会让各位工作量相当程度的增加，作为回报，让我做个统计吧。”李悳笑眯眯地说，他端起一个本子，“你会更喜欢多点休假，还是增加点奖金呢？”
人联，确实处在一个极为纷扰的时代，并且看起来它永远也安静不下来了。而作为它的化身，高议会也永远无法安静。
“战争直播虽然造成了一些问题，但这种方式吸引了整个文明的关注，哪怕是最为遥远的特区地球。无论如何，舰队胜利的画面对于特区地球造成的震撼尤为显著，他们看到几年后人联军队的实力又有了质的强化，这确保了人心的进一步安定——以及对我们的信心。特区地球的自愿入伍与对外投资在胜利后平均上涨百分之三十，法务部监视的数十名目标收敛了做派，还有数人自首。”
“我没有意见，但我认为即便如此，给公众开放的信息也应当是控制的，胜利无需缘由，而失败不容解释，我们必须奠定一个基调，我的舰队有撤退，但没有失败，永远保留住底线。”奥利维亚的声音响起，“不是要教导我们的人民吗，那这正合适。”
“领袖首次越过理事会，直接对人联公务人员进行沟通，效果非常惊人。公务系统运转明显加快，人员的士气非常高昂，所有的调查都显示公务人员非常欢迎这种方式，他们都希望能够常驻与领袖沟通。我们认为这起到了心理协助的方式，并且比行政监察更具效果，更人性化。”
“当然，那家伙总是很懂别人想听什么——但确实是好事，如果我可以，我也希望能和我的士兵们聊聊，上下级间的信任乃是一切成功的基石。”
“理事会倒提出了很多抗议，他们很害怕领袖做完了所有的工作，因此强烈要求领袖不要滥用这项能力。”
“他们该不会是担心李悳看破他们的那些交易和小心机吧？切。”
安雅有些无奈：“统帅，只是人之常情的东西，不必如此。与领袖直接沟通一直是理事会的特权，这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的价值。所以我的建议是，每季度的总结时开展会面，作为对公务人员的福利，维持这项特权的稀少性，更能起到鼓励和监督的作用。”
合情合理，只是奥利维亚觉得好笑：“在我们人联，能与领袖交谈，就成了特权了？这种特权真的有很大吸引力吗？”
安雅也笑了：“我们身处其中，可能感觉不明显吧？”
“和我说话不算特权，但你们俩把我这个领袖该怎么做都安排了，算不算特权？”
虚拟空间里，李悳接过了她们的话，除了闷着的恩斯格大家都轻松一笑——“我只是这个文明的润滑剂，让它快一点，损耗少一点，灵活一点，我的作为不能超出这一切，所以，更多的事还得你们去做。”
“是的，事情确实不少。”奥利维亚点了头，“在召开你的三方会议之前，我们得先弄清楚一些事——外交的终点是军事，让我先说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
“muv主星系的战斗结束了，但联合舰队还没有解散，我让他们做战后的复盘评估和战役总结。但关键是，自由意志舰队是目前唯一成熟实现了量子态升级作战的舰队，由于产量和战场限制，我们把所有黑子级都给了他们。”
锡拉舰队与特区舰队却仍旧是老式设计，而战斗结果已经证明了量子态升级前后的部队战斗力根本判若两军。全面升级势在必行，但这包含一整套系统——量子网络，侦查船团，黑子级数量，功能分配等，以及简单又复杂的战术改革。
但没有设备，部队只能模拟训练，士兵用此前的战斗数据坐模拟仓，军官在星图上钢铁雄心。这还算有用，因为见证现实后改革没有阻力，“借联合舰队的机会，我让三军进行高频率的演习，把自由意志舰队的经验传授给他们，演练效果不错，我们的军人思想转换挺快。”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两千六百艘黑子级，且不论军民船厂的品质差异，也损失了将近一千四百艘。没有舰船便没有战斗力，就算整个人联各大船厂都在做香肠一般生产黑子级，想要恢复到这个数量也需要至少一个月。
但只是恢复可没用——“折射计划很成功，但不成功的地方在于这是我们的单向援助，当地人没有能力为我们提供情报，我们仍然只能估计第五地球的敌人数量，永光告诉我的是它们分道扬镳时的数量，如此，也超过三百...”
提到那只投降人联的永光，那个生物，目前...很听话，在百合子的监督下，由于过于听话，奥利维亚甚至冒险让它生产了部分鲎形船拿来做实兵演习，似乎只要人联不杀它，让它依旧掌管子民，它就满足于安享“庇护”。
奥利维亚几次提问，李悳都发誓他没对那生物做过什么，只是警告，但统帅依然不信。
“总之，哪怕是恢复到战前的规模，我们也没有对第五地球的敌人进行反攻的能力。”
说个数吧，以这场战斗的经验，请统帅画一个明确的指标！
而奥利维亚伸出了一只手，五根手指。
恩斯格博士抬起头来，表现出兴趣。
“给我五倍的兵力，也就是调集全部三大家园舰队与复仇女神舰队，并全部实现量子态升级，配置总数一万三千艘黑子级，那我有信心，哪怕第五地球的是完成补给能量全开的阿尔法，我也能把他们全部摁死在地球边！”
安雅第一个倒吸冷气，恩斯格睁大了眼睛，眼中有光！而李悳点头，微笑，再摇头。
“根据计算，当战列线数量达到这种密度时，量变形成质变，其火力能够一次性摧毁世界舰，更别说其他方舟了。实弹的射程优势能够在它们战场外实现毁灭，到时无论它们数量如何都只是一个下场，如同撞向电网的飞虫。”李悳品着虚拟咖啡，“想法很好，理论也不是做不到，但时间不允许，全人联的产量都无法满足。我不能告诉第五地球的人们，请他们再坚持一年——唉，我们要是有时间该多好？”
“另一个问题。”恩斯格机械地说道，“黑子级只是临时产品，虽然起到效果，但损耗过于惊人，与旧式雷鸣一样未达到性价比的中线——根据本次作战的数据，我们认为将黑子级加长至三百七十百米，成本上升百分之二十三后为最佳，相关设计已经展开。这种新式的黑子二型能确保抵御至少一次湮灭炮射击，且主炮威力上升百分之三十，更适合作为战列线的主力。”
“但这会挤占现有的军港，且民间船厂无法建造，生产效率会下滑至眼下的百分之四十，我们不能承受。虽然一型存在问题，但眼下需要，它就是我们的t34。”李悳摇头，“继续完善设计，并扩大我们的工业，等我们把一型消耗了，也正好让它们服役。”
而另一边，安雅已经震撼地说不出话了，一万艘战舰，得数多久啊？十年前，黄昏战役也就十艘黄昏级吧，如今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造一万艘船，只是时间问题？
安雅把这记在心上，提醒自己的身份——你不是通讯中尉安雅，你是一个万舰文明的议长，三方会议时要拿捏住气度啊！
“不需要真的一万艘船，五千艘黑子便足够。战列线形成规模，只要不被敌人埋伏，五千的火力也足以将世界舰外的方舟毁灭——但五千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达不到产量。”
安雅调整好心态，问道：“数量不够，能否在炮弹上做出变化？比如黑瓷炮弹与反物质炮弹？”
“反物质炮弹虽好，但也带来重大的殉爆概率，每艘黑子装配三十发是计算过的合理数量，再多，炮灰也没命用——不过，用黑瓷炮弹替代碳化硅炮弹确实是我期待的，工研部能做到吗？”
“如您所愿，我们暂停了全部八艘耀星级的生产，其黑瓷产线已转为炮弹的生产，实现这样的数量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样应该能让战斗的效率变得更高，我可以在最低限度下再砍去一千艘，可四千艘黑子，这是想要确保我们不败的底线，我需要这么多。”
“我能问一下吗，统帅？我们并不需要实现对阿尔法的单独对抗，我们筹备三方会议，是为了让联邦来分担...”“感谢提醒，我们还得做好应对和联邦冲突的准备。”
奥利维亚凝重道。
“哪怕不发生冲突，但彼时双方舰队实力的差距就会决定很多东西。”
人联遇到了危机。
名为缺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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