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9 章·三呼,万岁! 二合一
联邦舰队，已经开始变阵。
卡门的直接命令没有任何妨碍地传递到了第九舰队各艘战列舰的舰桥，全部十五艘阿瑞斯级战列舰几乎是平均地分摊到了整个战列线横队间，而这，是极大不符合联邦军事教典，关于要把战列舰集中使用的原则，因为这会导致重火力的分散——但直到现在，联邦舰队还没有开火，区区78艘战舰的稀薄阵列比上次入场的部队要少得多了，但它们却也和上次一样，双方距离拉近也还不开火，反而是让引擎燃烧，更加猛烈地燃烧！
战列舰虽然最为厚重庞大，起步慢，但持续的加速度也最有底力，因此冲到最前面。遵照命令战列线分散，总共有五段，每三艘战列舰组成了一个正三角的队形，彼此距离拉近，甚至到了极为危险的十公里左右。队列横条变为点团，然后作为火车头般的存在，在身后的空档处遗留下重巡和轻巡乃至小船的空间。这些飞船也一样靠拢在一起，点团又变成五道竖条，对船员们来说都是战前演练过的，虽然纯熟于心，但究竟能不能奏效，他们其实心里也没底。
旗舰典狱长号也在这队列中，甚至可以说是首当其冲。在舰队前方，遵循命令，“蜡烛”介子热诱弹在接收到无线电指示后激发自毁，虽然只是用于深空的照明弹，但终究也是一种热核武器，殉爆形成的又一轮圆环火球形成了最后一轮的光热冲击，在地球上看，真如天空又多出了一颗太阳似的！
“干扰屏障即将消失，敌人的准头会极大提升。”卡门在这一刻提高了音量，“目标，为七千公里！我们还需要竭力拉近三千公里，预计八分钟，我要求这段路上，战列舰全力为身后舰船提供遮蔽，电磁装甲能量最大化！因为今日的主角是整个集体，是其他众多舰船！”
包括典狱长在内，所有的联邦战列舰正面的主炮炮盾，都在这一刻合上了。遮住轴炮炮口的实心合金块厚重有如大楼，当十数米的金属闭合起来后，原本阶梯状的舰首就形成了一个较为圆润的鸭嘴型，更显厚重。这代表战列舰放弃了正面的主攻，而不仅如此，它侧身的电磁舷炮也收入了装甲之中，如加强筋一样的盖板并拢，暗黄色的纯水电磁装甲在这些结构处亮起光芒，整艘船如同缩身爆头的拳击手，预备用他强健的身躯挨最毒的打。
“我们会承受凶猛的火力，敌人会派出全部的兵力试图淹没我们，但，不要恐惧，眼里只看目标，只要各尽所能各司其职，胜利便唾手可得。”卡门在这一刻也站了起来，白手套的臂膀重重向前挥出，“如果它们以为我们还会和上次一样，那就让它们没有后悔的机会...预备，抵御冲击！”
爆炸的光之帷幕逐渐暗去，而那越发明晰的黑暗中，成群的方舟群间，掌星司仪们已经通过曲光透镜直视到了异种的飞船，此时它们才发现那细长的横队已经变成了几个小团。
这对子民来说更简单了，距离比意料中更拉近了一小半，并且稀薄的数量，让方舟可以更轻松地瞄准——湮灭炮，这是人类的叫法，于子民来说这是星舟之矛，以及，碎星之光，是为扫荡旅途中障碍所用的工具，而这些异种的飞船，在每一个层面都十分妨碍！
鬼眼赤红的透镜降下冰骨，庇护方舟的圆顶炮座旋转着抬升，并且，从巡游方舟们身侧飘过又一个物体，同样是一艘星舟，外表与鬼眼的魔鬼鱼身形相似，但是体积小上一多半，也就和联邦战列舰相差不大，如放大的幽浮，也像未成长的鬼眼。
外表通体浅灰，并且组成它身躯的冰骨回廊塑造了外壳精致的镂空结构。从鬼眼的羽翼庇护下脱离后，这些星舟与巨舰们一起，以正中的发射器向着舰队投掷光矛！
轰！
道道光矛穿透深空，以集火的姿态交错于舰船诸身。船头首当其冲，鬼眼的轰击最为强大，战舰感觉迎头撞上一颗星体一般，震撼直至船位，舰桥也不免和山崩一样激烈地晃荡，卡门都不得不抓稳护栏免得被甩下去。如果以为定向能没有动能这种实质伤害，那就真是没有理解到亚光速意味着什么了，和这一炮的动能冲击相比，超高温热能造成的装甲表面融化蒸发也就都不算什么了！
“长官，敌群中出现没有被注明的目标，我们遭到密集的攻势！”
如果说鬼眼的轰击如同战舰撞山，那么接连不断的庇护方舟轰击与那小号星舟的攻击就如同一台又一台泥头车舍命冲击，战舰周身不断爆发核爆般的火球，但主要集中在船体前半段，也是最硬的地方。
“电磁装甲能坚持住吗？”
答案是，舰首数十米加固重合金材料在湮灭炮的猛击之下和大锤砸过的铁板一样有了深深的凹陷！但不是金属的形变，而是那一块整个地被咬了下去，蒸发出一个大坑。冲击的层层能量一股脑撞在了装甲复合层里暗黄色的电磁装甲中，这些电磁力锁定的非牛顿液体吸收动能让每一寸表面都激荡起无法消弭的余波，并且在高温下也有不少纯水层蒸发而去，可，随着后方注入更多的超导流体，电磁力把液体中的每一颗原子紧紧锁死，要么把电磁系统烧干，要么强力到能裂解原子，否则休想再进一步！
但，这是正面，而随着一发又一发从倾斜角度射来的湮灭炮轰击在船体周身，这些远不如船头坚硬的地方终于显露出疲态，仅仅一次命中，相对薄弱的电磁装甲便蒸发大部。数米厚的加强筋结构不翼而飞，船身凹陷地如同被踢过一脚的铁皮桶。
方舟间，小型的星舟，观星者口中被唤醒的星矛方舟上，幼小，但却有不成比例大脑以至于显得发育不良的类人新豫光种类——寻星官，它瞪圆了自己硕大的双眼，依稀能看出人类特征的四只手把握着有类球状的刻表天球，微调着，校准光路核心。
方舟对子民来说，依然是贵重的资产，它们只能诞生于世界舰的回路中，虽然强大，但是孕育缓慢。从遭遇异种开始，子民还没有时间造出哪怕一艘新的方舟，这样的巨舰需要更多的时间，但异种不给。
异种会来袭，寻常的猎群已经不能满足需要，子民需要更适合作战的武器！能够在数量与质量上都压倒异种的——而这，正是星矛方舟诞生的理由，它们尽可以从深海中源源不断地浮起，不必承担带领子民横渡星空的重任，只需要以数量与力量压倒异种，夺取胜利而已。
胜利...子民对这个概念与人类并不相同。就像被摧毁不会让它们悲哀，战胜也不会喜悦——征途无尽，异种只是沿途的一道景致，与子民曾经见过的脉冲星等天文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子民的胜利，就是将异种这样的风景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同携带，他们的飞船作为资源会加入，人口也是，就如同眼下这位寻星官，它别无杂念，一心一意，与族群的意志融为一体。
这艘三角星舟有且只有一个功能，那就是掷出光矛！这道能量砸开了典狱长侧身一段，钛合金层形同纸片，能量冲入腹部，并在一处巨大的舱室里爆炸！
这声动静，让船舱里一下闪烁起了红色的警告——“战斗机五号机库被引爆，破坏蔓延至二号生态壁。”
“封锁区域，执行人员疏散。”
卡门面色不变：“这段时间长进的不仅有我们，敌人也有些新东西，但，我们经历过更坏的！”
“轻巡东京号重创，驱逐舰加罗尔号告急——”“告诉他们，全员撤离，不要犹豫被俘虏的事，我们会拿下这片宙域。”
阿尔法的巨舰虽然可怕，但它们的缺点同样致命，那就是数量稀少——尽管这个少是相对的，但在眼下，区区十几台大型方舟根本无法形成根本的压制力。鬼眼的打击势大力沉，但是每一次射击间隔两分多钟，交手到现在总共也就开火了四次。三台庇护方舟的火力虽然连绵不绝，更有那种小型方舟作为火力的补充，但这没有改变根本。
它们无法有效击穿加强后的战列舰正面！有战列舰的庇护与吸引，轻型战舰的生存力大幅提高，距离卡门要求的七千公里，短暂而又漫长，终于只有一步之差了！
“警告，敌军战斗群向我们加速靠近——已经进入交火范围！”
中子束，热能射线如雨点一样照射过来！这一次没有由战列舰扛下所有，因为护卫两翼的雅典娜级重巡洋舰也一同被密集的火力装点成了圣诞树。作为联邦真正主力，雅典娜级就像缩小一圈的战列舰，九百米虽不若1.2公里的战列舰那么像星空之岛，但也像山一样宏伟了。
重巡洋舰担任和战列舰一样战略决战的工作，但在眼下因卡门的命令一样炮门紧闭着，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着敌军潮水一样正面扑来——相对速度下如鲎形船与幽浮战舰这样的正在极快地将距离拉扯到四千公里内，和那时一样，战群会悍不畏死地突入阵型，用炮击，炸弹和包括撞击在内摧毁自己，这，也让专心对付方舟成为一件难事，湮灭巨炮从来只占阿尔法战力的一半，另一半便是这些炮灰。
对联邦来说，它们可能比方舟还要难对付——但这次，从战列和重巡的掩护下，诸如埃阿斯，伊阿宋这样的轻巡驱逐没有和阿门罗指挥下时备受损失，而是保存完整，建制有序。因为卡门将军选择让强者保护弱者，而非相反！
躲在后方的它们开动了姿态引擎，在这一刻从掩护之中脱离了出来。战舰舰首的炮门大胆开启，离子光束炮齐射——
光束成排地向前冲刷，这些被压缩成束流状的光炮与百千粒子流相向而行，迎面的幽浮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轻巡的火力虽不如主力舰那么声势浩大，离子体也没有变态到加压准氢弹，可依然是三五百米的轴炮，一旦命中依旧会引发巨大的爆炸，足以撕碎船体洞穿身躯。
更重要的是，就和一切小炮一样，轻巡们的火力越打越强，越打越快，发射频率远胜那些幽浮！一波又一波，轴炮的射速被开发到极致，最快的时候，一轮齐射只需要12秒，如果拆分为单个炮口的精准打击，几乎能做到一秒一发，以至于连绵不停。
轰！轰轰！
从正面冲锋来的战群遭受重创，联邦舰船表现出压倒性的质量优势，迎面之敌的阵型被从中间挖空，因为那里的船只正在精准与威力兼并的轰炸下解体燃烧！而轻巡们计算着方舟的火力间隔，当有湮灭炮转移向它们时便调整姿态躲回战列舰背后，精准地，如同一部机器。
距离，再度拉近，中心被掏空的集群干脆让开交战的正面，让方舟的巨炮能直达联邦舰队，而自己则绕到了左右的位置——避开直线的火力，并以此从更宽大的两翼前出，以数量来包裹住联邦，抵近，并攻击向他们更脆弱的侧身与腹背！
更可以在从侧边绕过去后，调头来攻击战舰引擎，历史会重演，再伟大的战士，也不可能挡得住后背的袭击。集群与联邦船只已经接近，鲎形船开始大量地释放飞碟，这些比苍蝇还多的小东西携带着威力强大的电浆炸弹，一旦贴近，会带来不下于湮灭炮的风险。
“来了...”南宁号上，罗根准将呼吸为之一滞，“卡门将军，将敌人的动态全都了然于胸了吗？这...真令人...叹为观止！”这些集群刚刚与联邦舰船在平行位置交错而过，一场来自粒子束，飞碟群与联邦侧舷副炮，防空炮塔之间的较量看起来已经不可避免时，从舰队中，以最大功率发出了一道电磁波指令！
这时，已经以极快速度冲到舰队四周形成包围姿态的阿尔法集群中，突然发现了混入它们中间的一些障碍物，一些不起眼的“陨石”。这些东西此前伴飞于联邦纵队周围的东西发射于干扰屏障解除之前，短暂加速后便关闭发动机，以惯性伴飞——根据卡门的命令，相隔大约五百至一千公里。
这圈伴飞带范围，正是集群穿插的路径！它们不会离太远，因为抵近攻击是需求，也无法离太近，因为联邦防空圈集中于此，而这一下，此前发射的导弹，聚变战机们就与外星人集群大部重合了
激活指令启动！虽然卡门也没办法让范围足够精准，但联邦有个最大的优点，相比人联的扣扣索索精细的蜂群弹头，联邦就擅长把核装药弄多一点，弄个八百万吨起步，算事吗？
卡门眼皮，已经超过一分钟没有眨一下了，终于在这一刻，她动了一下：“引爆——”
方舟已倾尽全力，释放的集群掏空了这支猎群全部的储备，为的就是一锤定音。这是正确的思路，于数学与战斗原则上无可挑剔，但，恐怕除非永光亲至，这些工具生物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对战争曾冠以艺术之名。
数十上百颗核弹同一时间引爆！巨大的当量让它们爆发性的火球刹那间就扩大到了数百公里，并且由于没有重力的约束，火球越变越大，它膨胀的速度超过了飞船逃逸的速度，千万度的等离子吞没了密集的阵列，无论是鲎形船，幽浮，还是此前正悍不畏死冲击联邦防空网的飞碟们大部在此刻都被囊括，烈火舔舐它们的身躯，永恒的光明和温暖在联邦舰队路径上制造了一条烈火通道！
而这烈火，也迅速地向舰队囊括过去——但就在核火球们彼此扩散闭锁在一起前的最后一刻，五条纵队抢先一步脱出，只留下隐没不见，并且再也不能追击他们后背的阿尔法集群。
也就是这一波冲刺，距离，拉近到了七千公里内。
“散开阵型！”卡门右手五指摊开，好像她的手就是舰队，而事实可能真是如此——“对敌母舰，全力开火！”
这一次，你们再也不能凭借射程优势，数量优势屠戮我军，这一次，战局操之在我。
所有战舰，包括战列舰在内，降下主炮炮盾，虽然由于某些炮盾结构受损太过严重卡住降不下来，让战列舰失去了几条炮管，但足矣。六千公里，离子轴炮瞄准，轻巡对星矛方舟，重巡与战列首选威胁最大的鬼眼，百门重炮，千兆威能，开炮！
无需阿瑞斯烈焰，只有五千到五百毫米口径离子光炮排炮射击，光弹猛轰于灰白冰骨，动能砸裂，热核爆炸，不仅如此，一发又一发，一轮又一轮，舰队全力向前，顶着小湮灭炮造成的损伤连绵开火，烈火侵彻，把一艘艘方舟送入火海——
“废掉它们的炮口，打断火力——”
虽是巨舰，但那投射粒子流的巨炮只有一层冰骨保护，因为它们根本就不是为了眼下的战场设计，它们应该在护卫群的协助下于安全的后方开炮。第一轮攻击就砸碎了正面的防护，第二轮，第三轮，不论是寻星官还是掌星司仪，它们笨拙地调动这些大船，派出最后一点兵力，启动最后一门火炮，可没有湮灭炮，一些用来汽化陨石的热射线对于气势汹汹的卡门舰队，是来搞笑的吗？
“司令官，我们的主炮有效地破坏了它们的船体，它们抵抗不住了。”
当然抵挡不住，边境星系作战，斯泰图上将在得胜后的第一时间便是搜寻敌船的残骸，在那些残骸上联邦测试了大量的武器评判损伤效果，之所以卡门要把距离拉近到七千公里，可不仅是提高准度这么简单，敌人装甲的厚度，防御，早就在她的计算之中。
而她，只是早有所料地目睹一艘艘方舟在她的面前崩解而已。从星矛方舟，到巡游，唯有庇护方舟略显麻烦，这些艨艟巨舰上一次作战没有遭遇到，其防御实属坚固，战斗从七千公里到五千公里，整支舰队的火力齐射都未能让这三艘哑火。人联如何解决她不知道，老师是抵近后使用战略级核弹饱和轰炸，自己可以这么做，但
头顶上，还有一支规模一样的敌人，正在全力向这里赶过来呢。人联情报提到还有另外两支潜行的集群，它们怎么也不是瞎子，而且，这里距离地球不过几百万公里，外星人总不会是傻瓜，自己没时间空耗。
“所有战列舰，预备阿瑞斯烈焰！”卡门做出了判断，没有让任何人疑惑，“也预备雅典娜之矛，让重巡也加入。工程部承诺了低频率的超压射击不会损害管道，最好别让我失望。”
“长官，请您放心！”舰桥内，损管长官站起来，以性命担保，“即便是超压导致了部分破坏，我们的团队也有上一次的经验，一定不会耽误您的作战！”
超压发射，也就是将高于舰船设计的安全上限，在理论极限的边缘进行输出！它会带来巨大的废热，可能的事故与机械故障，但能换来无与伦比的威力——战舰充能，炮口在还未发射前便已反射出白炽的光芒，犹如奥林匹斯众神的威能，藉由物理与工程学的杰作彰显世间！
三十分钟后。
一万多公里外，第一猎群在一阵又一阵的能量爆闪中，失去了所有的心念信号。
第二猎群，这支规模与第一猎群相差无几的方舟群已经进入了作战状态，护卫群已经放出，作为前锋扩散到方舟前方一千公里处，不远不近。异种来得很快，第一猎群没能做好准备，这导致了与护卫群的脱节从而葬送，这点，掌星司仪们能够看清。
与观星者的联络依然不太明晰，否则，它们将能得到全局的指引。远方的战场残留着大量的热量，燃烧的残骸遍及数千公里，人类小小的舰队在其中极不显眼，甚至可以说，难以探寻。
但他们是无法跑远的，猎群已经靠近，人类将不得不面对，掌星司仪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次，人类没有先发优势！
“敌军，已经进入了预备范围。”
龙鹰中队的小小轰炸艇上，中尉艇长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头盔下满身的汗水从刚才就出个不停，害怕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兴奋。
“热诱弹已经执行了广域部署，自启动倒计时三十秒...上帝啊，司令官是早就计划好了，才让我们带这么多吗？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飞向预定地点集合，卡门长官打赢后，就会来接我们的。”艇长这么说着，停顿了几秒，“能打赢的...吧？”
迟疑了一下，然后他又坚定：“一定能。”
三十秒倒计时，第二猎群即将进入战场，它们马不停蹄，沿着笔直的直线前进——但，突然间，深空中，到处都闪烁起强烈的光与热。
是蜡烛热诱弹！
遍布这片区域的机动闪光弹，几乎是沿着猎群前行的路径所布置，将猎群的视野整个包了个圆，从上到下数千公里，整个战场被数百枚闪光弹覆盖，前面的一切什么都看不见——
是人类的伎俩！它阻断了猎群的观测，想以此埋伏？
护卫群立刻分出部分舰船，直扑当面的闪光弹，把这些东西挨个摧毁。而其他的保持阵型不变，持续戒备正前方，并进一步防御左右，如此维持阵线向战场靠近。时间逐渐过去，正面的烛火也逐渐被挨个摧毁，前方的战场也越发清晰——
没有见到人类的飞船。
反而是来自猎群的右侧，不过几千公里的地方，突然，烛火自毁熄灭。
再突然，爆发出了一轮齐射！
上手，就是直扑向主要方舟的阿瑞斯烈焰——是联邦战舰，他们不在战场正面，而是在持久的干扰屏障掩护下，绕开敌群扑向了侧翼。敌人的轨迹是可以预测的，绕道也是有风险的，不加以歼灭数量众多的护卫群而是先攻方舟也是有风险的，如果没有一次性成功，或者被发现，就很可能在站稳脚跟回援的敌军大部面前陷入进退两难的苦战。
但现实没有如果，只有客观事实带来的结局。战场一开始就是敌明我暗，我知道对面的打算，对面不知道我的，我了解它们的风格，我掌握能消灭它们的武器，为什么我不能获得胜利？
阿瑞斯烈焰，命中，一个个措手不及的方舟，崩裂于眼前。目标很明确，指令很清晰，人人奋不顾身。
“击坠敌方舟——先大后小，巡游第一，星矛同步，再是庇护方舟，所有火力全开，在护卫群调头前干掉所有，然后，再扫荡战场，之后，我们再前往下一个目标，一个接一个，全部干掉。”
主力舰前出，轻巡调头，炮火连绵不绝，战场在分秒间变幻，同时也变得清晰。
“就算是运气，也会眷顾有准备，有决心的人，向我证明吧，命运——你究竟有没有抛弃我！我到底配不配拿到胜利——全部的胜利！”
舰桥上，卡门咬牙切齿地喊道，其他船员不明所以，只觉得心潮澎湃，南宁号上，罗根准将眼角噙着泪花，紧握双拳，牙齿咬得咯咯响，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率先喊出声——
“胜利！胜利——万岁！”
准将振臂一呼，公共通讯里，万人齐声。
“联邦万岁！”
“第九舰队万岁！”
“卡门司令官，万岁！”
ps：现在可以公开的情报——人联口胡科学。
为什么量子通讯，并没有迅速地在星际文明间普及？
量子通讯，具备点对点无延迟的通讯能力，三体中的智子便是通过这种能力实现对人类的监控信息传递。但要做到这点绝非易事，制造彼此作用的粒子很简单，但将它们有序组合起来，形成能传递信息的量子矩阵，则需要实现对单个光子在矩阵中的排序。让大量光子一起作用，才能把海量的数据稳定传递到另一头。
否则，数量稀少的单个电报式传递，根本无法传递有用的信息。星际时代的数据流动是庞大的，狭窄的带宽根本没有实际作用。
让光子排列起来形成矩阵？这可不是能用铁夹子手动操作的项目，唯一能控制光子进行排列的，唯有使用引力操作，极为精细的引力操作，且微观层面的量子特性让这个过程遭到观测就会失效，因此操作需要预设并在黑箱环境下进行。
人联对这项技术的掌握，始于捕获铁血主脑时，从畸形降沉地球获得的心智云图技术逆向。心智云图是一种量子蓝盒，当地人用名为坍缩的引力控制技术排列光子制造微型的高性能光子计算机。
手法相当精湛，但令人不解的是他们采用这份技术制造仿生人。
虽然这些仿生人几乎完美地复刻了人的七情六欲，但人联发现心能者无法观测到它们的情感波动，因此断定这些为高智能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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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门的直接命令没有任何妨碍地传递到了第九舰队各艘战列舰的舰桥，全部十五艘阿瑞斯级战列舰几乎是平均地分摊到了整个战列线横队间，而这，是极大不符合联邦军事教典，关于要把战列舰集中使用的原则，因为这会导致重火力的分散——但直到现在，联邦舰队还没有开火，区区78艘战舰的稀薄阵列比上次入场的部队要少得多了，但它们却也和上次一样，双方距离拉近也还不开火，反而是让引擎燃烧，更加猛烈地燃烧！
战列舰虽然最为厚重庞大，起步慢，但持续的加速度也最有底力，因此冲到最前面。遵照命令战列线分散，总共有五段，每三艘战列舰组成了一个正三角的队形，彼此距离拉近，甚至到了极为危险的十公里左右。队列横条变为点团，然后作为火车头般的存在，在身后的空档处遗留下重巡和轻巡乃至小船的空间。这些飞船也一样靠拢在一起，点团又变成五道竖条，对船员们来说都是战前演练过的，虽然纯熟于心，但究竟能不能奏效，他们其实心里也没底。
旗舰典狱长号也在这队列中，甚至可以说是首当其冲。在舰队前方，遵循命令，“蜡烛”介子热诱弹在接收到无线电指示后激发自毁，虽然只是用于深空的照明弹，但终究也是一种热核武器，殉爆形成的又一轮圆环火球形成了最后一轮的光热冲击，在地球上看，真如天空又多出了一颗太阳似的！
“干扰屏障即将消失，敌人的准头会极大提升。”卡门在这一刻提高了音量，“目标，为七千公里！我们还需要竭力拉近三千公里，预计八分钟，我要求这段路上，战列舰全力为身后舰船提供遮蔽，电磁装甲能量最大化！因为今日的主角是整个集体，是其他众多舰船！”
包括典狱长在内，所有的联邦战列舰正面的主炮炮盾，都在这一刻合上了。遮住轴炮炮口的实心合金块厚重有如大楼，当十数米的金属闭合起来后，原本阶梯状的舰首就形成了一个较为圆润的鸭嘴型，更显厚重。这代表战列舰放弃了正面的主攻，而不仅如此，它侧身的电磁舷炮也收入了装甲之中，如加强筋一样的盖板并拢，暗黄色的纯水电磁装甲在这些结构处亮起光芒，整艘船如同缩身爆头的拳击手，预备用他强健的身躯挨最毒的打。
“我们会承受凶猛的火力，敌人会派出全部的兵力试图淹没我们，但，不要恐惧，眼里只看目标，只要各尽所能各司其职，胜利便唾手可得。”卡门在这一刻也站了起来，白手套的臂膀重重向前挥出，“如果它们以为我们还会和上次一样，那就让它们没有后悔的机会...预备，抵御冲击！”
爆炸的光之帷幕逐渐暗去，而那越发明晰的黑暗中，成群的方舟群间，掌星司仪们已经通过曲光透镜直视到了异种的飞船，此时它们才发现那细长的横队已经变成了几个小团。
这对子民来说更简单了，距离比意料中更拉近了一小半，并且稀薄的数量，让方舟可以更轻松地瞄准——湮灭炮，这是人类的叫法，于子民来说这是星舟之矛，以及，碎星之光，是为扫荡旅途中障碍所用的工具，而这些异种的飞船，在每一个层面都十分妨碍！
鬼眼赤红的透镜降下冰骨，庇护方舟的圆顶炮座旋转着抬升，并且，从巡游方舟们身侧飘过又一个物体，同样是一艘星舟，外表与鬼眼的魔鬼鱼身形相似，但是体积小上一多半，也就和联邦战列舰相差不大，如放大的幽浮，也像未成长的鬼眼。
外表通体浅灰，并且组成它身躯的冰骨回廊塑造了外壳精致的镂空结构。从鬼眼的羽翼庇护下脱离后，这些星舟与巨舰们一起，以正中的发射器向着舰队投掷光矛！
轰！
道道光矛穿透深空，以集火的姿态交错于舰船诸身。船头首当其冲，鬼眼的轰击最为强大，战舰感觉迎头撞上一颗星体一般，震撼直至船位，舰桥也不免和山崩一样激烈地晃荡，卡门都不得不抓稳护栏免得被甩下去。如果以为定向能没有动能这种实质伤害，那就真是没有理解到亚光速意味着什么了，和这一炮的动能冲击相比，超高温热能造成的装甲表面融化蒸发也就都不算什么了！
“长官，敌群中出现没有被注明的目标，我们遭到密集的攻势！”
如果说鬼眼的轰击如同战舰撞山，那么接连不断的庇护方舟轰击与那小号星舟的攻击就如同一台又一台泥头车舍命冲击，战舰周身不断爆发核爆般的火球，但主要集中在船体前半段，也是最硬的地方。
“电磁装甲能坚持住吗？”
答案是，舰首数十米加固重合金材料在湮灭炮的猛击之下和大锤砸过的铁板一样有了深深的凹陷！但不是金属的形变，而是那一块整个地被咬了下去，蒸发出一个大坑。冲击的层层能量一股脑撞在了装甲复合层里暗黄色的电磁装甲中，这些电磁力锁定的非牛顿液体吸收动能让每一寸表面都激荡起无法消弭的余波，并且在高温下也有不少纯水层蒸发而去，可，随着后方注入更多的超导流体，电磁力把液体中的每一颗原子紧紧锁死，要么把电磁系统烧干，要么强力到能裂解原子，否则休想再进一步！
但，这是正面，而随着一发又一发从倾斜角度射来的湮灭炮轰击在船体周身，这些远不如船头坚硬的地方终于显露出疲态，仅仅一次命中，相对薄弱的电磁装甲便蒸发大部。数米厚的加强筋结构不翼而飞，船身凹陷地如同被踢过一脚的铁皮桶。
方舟间，小型的星舟，观星者口中被唤醒的星矛方舟上，幼小，但却有不成比例大脑以至于显得发育不良的类人新豫光种类——寻星官，它瞪圆了自己硕大的双眼，依稀能看出人类特征的四只手把握着有类球状的刻表天球，微调着，校准光路核心。
方舟对子民来说，依然是贵重的资产，它们只能诞生于世界舰的回路中，虽然强大，但是孕育缓慢。从遭遇异种开始，子民还没有时间造出哪怕一艘新的方舟，这样的巨舰需要更多的时间，但异种不给。
异种会来袭，寻常的猎群已经不能满足需要，子民需要更适合作战的武器！能够在数量与质量上都压倒异种的——而这，正是星矛方舟诞生的理由，它们尽可以从深海中源源不断地浮起，不必承担带领子民横渡星空的重任，只需要以数量与力量压倒异种，夺取胜利而已。
胜利...子民对这个概念与人类并不相同。就像被摧毁不会让它们悲哀，战胜也不会喜悦——征途无尽，异种只是沿途的一道景致，与子民曾经见过的脉冲星等天文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子民的胜利，就是将异种这样的风景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同携带，他们的飞船作为资源会加入，人口也是，就如同眼下这位寻星官，它别无杂念，一心一意，与族群的意志融为一体。
这艘三角星舟有且只有一个功能，那就是掷出光矛！这道能量砸开了典狱长侧身一段，钛合金层形同纸片，能量冲入腹部，并在一处巨大的舱室里爆炸！
这声动静，让船舱里一下闪烁起了红色的警告——“战斗机五号机库被引爆，破坏蔓延至二号生态壁。”
“封锁区域，执行人员疏散。”
卡门面色不变：“这段时间长进的不仅有我们，敌人也有些新东西，但，我们经历过更坏的！”
“轻巡东京号重创，驱逐舰加罗尔号告急——”“告诉他们，全员撤离，不要犹豫被俘虏的事，我们会拿下这片宙域。”
阿尔法的巨舰虽然可怕，但它们的缺点同样致命，那就是数量稀少——尽管这个少是相对的，但在眼下，区区十几台大型方舟根本无法形成根本的压制力。鬼眼的打击势大力沉，但是每一次射击间隔两分多钟，交手到现在总共也就开火了四次。三台庇护方舟的火力虽然连绵不绝，更有那种小型方舟作为火力的补充，但这没有改变根本。
它们无法有效击穿加强后的战列舰正面！有战列舰的庇护与吸引，轻型战舰的生存力大幅提高，距离卡门要求的七千公里，短暂而又漫长，终于只有一步之差了！
“警告，敌军战斗群向我们加速靠近——已经进入交火范围！”
中子束，热能射线如雨点一样照射过来！这一次没有由战列舰扛下所有，因为护卫两翼的雅典娜级重巡洋舰也一同被密集的火力装点成了圣诞树。作为联邦真正主力，雅典娜级就像缩小一圈的战列舰，九百米虽不若1.2公里的战列舰那么像星空之岛，但也像山一样宏伟了。
重巡洋舰担任和战列舰一样战略决战的工作，但在眼下因卡门的命令一样炮门紧闭着，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着敌军潮水一样正面扑来——相对速度下如鲎形船与幽浮战舰这样的正在极快地将距离拉扯到四千公里内，和那时一样，战群会悍不畏死地突入阵型，用炮击，炸弹和包括撞击在内摧毁自己，这，也让专心对付方舟成为一件难事，湮灭巨炮从来只占阿尔法战力的一半，另一半便是这些炮灰。
对联邦来说，它们可能比方舟还要难对付——但这次，从战列和重巡的掩护下，诸如埃阿斯，伊阿宋这样的轻巡驱逐没有和阿门罗指挥下时备受损失，而是保存完整，建制有序。因为卡门将军选择让强者保护弱者，而非相反！
躲在后方的它们开动了姿态引擎，在这一刻从掩护之中脱离了出来。战舰舰首的炮门大胆开启，离子光束炮齐射——
光束成排地向前冲刷，这些被压缩成束流状的光炮与百千粒子流相向而行，迎面的幽浮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轻巡的火力虽不如主力舰那么声势浩大，离子体也没有变态到加压准氢弹，可依然是三五百米的轴炮，一旦命中依旧会引发巨大的爆炸，足以撕碎船体洞穿身躯。
更重要的是，就和一切小炮一样，轻巡们的火力越打越强，越打越快，发射频率远胜那些幽浮！一波又一波，轴炮的射速被开发到极致，最快的时候，一轮齐射只需要12秒，如果拆分为单个炮口的精准打击，几乎能做到一秒一发，以至于连绵不停。
轰！轰轰！
从正面冲锋来的战群遭受重创，联邦舰船表现出压倒性的质量优势，迎面之敌的阵型被从中间挖空，因为那里的船只正在精准与威力兼并的轰炸下解体燃烧！而轻巡们计算着方舟的火力间隔，当有湮灭炮转移向它们时便调整姿态躲回战列舰背后，精准地，如同一部机器。
距离，再度拉近，中心被掏空的集群干脆让开交战的正面，让方舟的巨炮能直达联邦舰队，而自己则绕到了左右的位置——避开直线的火力，并以此从更宽大的两翼前出，以数量来包裹住联邦，抵近，并攻击向他们更脆弱的侧身与腹背！
更可以在从侧边绕过去后，调头来攻击战舰引擎，历史会重演，再伟大的战士，也不可能挡得住后背的袭击。集群与联邦船只已经接近，鲎形船开始大量地释放飞碟，这些比苍蝇还多的小东西携带着威力强大的电浆炸弹，一旦贴近，会带来不下于湮灭炮的风险。
“来了...”南宁号上，罗根准将呼吸为之一滞，“卡门将军，将敌人的动态全都了然于胸了吗？这...真令人...叹为观止！”这些集群刚刚与联邦舰船在平行位置交错而过，一场来自粒子束，飞碟群与联邦侧舷副炮，防空炮塔之间的较量看起来已经不可避免时，从舰队中，以最大功率发出了一道电磁波指令！
这时，已经以极快速度冲到舰队四周形成包围姿态的阿尔法集群中，突然发现了混入它们中间的一些障碍物，一些不起眼的“陨石”。这些东西此前伴飞于联邦纵队周围的东西发射于干扰屏障解除之前，短暂加速后便关闭发动机，以惯性伴飞——根据卡门的命令，相隔大约五百至一千公里。
这圈伴飞带范围，正是集群穿插的路径！它们不会离太远，因为抵近攻击是需求，也无法离太近，因为联邦防空圈集中于此，而这一下，此前发射的导弹，聚变战机们就与外星人集群大部重合了
激活指令启动！虽然卡门也没办法让范围足够精准，但联邦有个最大的优点，相比人联的扣扣索索精细的蜂群弹头，联邦就擅长把核装药弄多一点，弄个八百万吨起步，算事吗？
卡门眼皮，已经超过一分钟没有眨一下了，终于在这一刻，她动了一下：“引爆——”
方舟已倾尽全力，释放的集群掏空了这支猎群全部的储备，为的就是一锤定音。这是正确的思路，于数学与战斗原则上无可挑剔，但，恐怕除非永光亲至，这些工具生物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对战争曾冠以艺术之名。
数十上百颗核弹同一时间引爆！巨大的当量让它们爆发性的火球刹那间就扩大到了数百公里，并且由于没有重力的约束，火球越变越大，它膨胀的速度超过了飞船逃逸的速度，千万度的等离子吞没了密集的阵列，无论是鲎形船，幽浮，还是此前正悍不畏死冲击联邦防空网的飞碟们大部在此刻都被囊括，烈火舔舐它们的身躯，永恒的光明和温暖在联邦舰队路径上制造了一条烈火通道！
而这烈火，也迅速地向舰队囊括过去——但就在核火球们彼此扩散闭锁在一起前的最后一刻，五条纵队抢先一步脱出，只留下隐没不见，并且再也不能追击他们后背的阿尔法集群。
也就是这一波冲刺，距离，拉近到了七千公里内。
“散开阵型！”卡门右手五指摊开，好像她的手就是舰队，而事实可能真是如此——“对敌母舰，全力开火！”
这一次，你们再也不能凭借射程优势，数量优势屠戮我军，这一次，战局操之在我。
所有战舰，包括战列舰在内，降下主炮炮盾，虽然由于某些炮盾结构受损太过严重卡住降不下来，让战列舰失去了几条炮管，但足矣。六千公里，离子轴炮瞄准，轻巡对星矛方舟，重巡与战列首选威胁最大的鬼眼，百门重炮，千兆威能，开炮！
无需阿瑞斯烈焰，只有五千到五百毫米口径离子光炮排炮射击，光弹猛轰于灰白冰骨，动能砸裂，热核爆炸，不仅如此，一发又一发，一轮又一轮，舰队全力向前，顶着小湮灭炮造成的损伤连绵开火，烈火侵彻，把一艘艘方舟送入火海——
“废掉它们的炮口，打断火力——”
虽是巨舰，但那投射粒子流的巨炮只有一层冰骨保护，因为它们根本就不是为了眼下的战场设计，它们应该在护卫群的协助下于安全的后方开炮。第一轮攻击就砸碎了正面的防护，第二轮，第三轮，不论是寻星官还是掌星司仪，它们笨拙地调动这些大船，派出最后一点兵力，启动最后一门火炮，可没有湮灭炮，一些用来汽化陨石的热射线对于气势汹汹的卡门舰队，是来搞笑的吗？
“司令官，我们的主炮有效地破坏了它们的船体，它们抵抗不住了。”
当然抵挡不住，边境星系作战，斯泰图上将在得胜后的第一时间便是搜寻敌船的残骸，在那些残骸上联邦测试了大量的武器评判损伤效果，之所以卡门要把距离拉近到七千公里，可不仅是提高准度这么简单，敌人装甲的厚度，防御，早就在她的计算之中。
而她，只是早有所料地目睹一艘艘方舟在她的面前崩解而已。从星矛方舟，到巡游，唯有庇护方舟略显麻烦，这些艨艟巨舰上一次作战没有遭遇到，其防御实属坚固，战斗从七千公里到五千公里，整支舰队的火力齐射都未能让这三艘哑火。人联如何解决她不知道，老师是抵近后使用战略级核弹饱和轰炸，自己可以这么做，但
头顶上，还有一支规模一样的敌人，正在全力向这里赶过来呢。人联情报提到还有另外两支潜行的集群，它们怎么也不是瞎子，而且，这里距离地球不过几百万公里，外星人总不会是傻瓜，自己没时间空耗。
“所有战列舰，预备阿瑞斯烈焰！”卡门做出了判断，没有让任何人疑惑，“也预备雅典娜之矛，让重巡也加入。工程部承诺了低频率的超压射击不会损害管道，最好别让我失望。”
“长官，请您放心！”舰桥内，损管长官站起来，以性命担保，“即便是超压导致了部分破坏，我们的团队也有上一次的经验，一定不会耽误您的作战！”
超压发射，也就是将高于舰船设计的安全上限，在理论极限的边缘进行输出！它会带来巨大的废热，可能的事故与机械故障，但能换来无与伦比的威力——战舰充能，炮口在还未发射前便已反射出白炽的光芒，犹如奥林匹斯众神的威能，藉由物理与工程学的杰作彰显世间！
三十分钟后。
一万多公里外，第一猎群在一阵又一阵的能量爆闪中，失去了所有的心念信号。
第二猎群，这支规模与第一猎群相差无几的方舟群已经进入了作战状态，护卫群已经放出，作为前锋扩散到方舟前方一千公里处，不远不近。异种来得很快，第一猎群没能做好准备，这导致了与护卫群的脱节从而葬送，这点，掌星司仪们能够看清。
与观星者的联络依然不太明晰，否则，它们将能得到全局的指引。远方的战场残留着大量的热量，燃烧的残骸遍及数千公里，人类小小的舰队在其中极不显眼，甚至可以说，难以探寻。
但他们是无法跑远的，猎群已经靠近，人类将不得不面对，掌星司仪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次，人类没有先发优势！
“敌军，已经进入了预备范围。”
龙鹰中队的小小轰炸艇上，中尉艇长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头盔下满身的汗水从刚才就出个不停，害怕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兴奋。
“热诱弹已经执行了广域部署，自启动倒计时三十秒...上帝啊，司令官是早就计划好了，才让我们带这么多吗？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飞向预定地点集合，卡门长官打赢后，就会来接我们的。”艇长这么说着，停顿了几秒，“能打赢的...吧？”
迟疑了一下，然后他又坚定：“一定能。”
三十秒倒计时，第二猎群即将进入战场，它们马不停蹄，沿着笔直的直线前进——但，突然间，深空中，到处都闪烁起强烈的光与热。
是蜡烛热诱弹！
遍布这片区域的机动闪光弹，几乎是沿着猎群前行的路径所布置，将猎群的视野整个包了个圆，从上到下数千公里，整个战场被数百枚闪光弹覆盖，前面的一切什么都看不见——
是人类的伎俩！它阻断了猎群的观测，想以此埋伏？
护卫群立刻分出部分舰船，直扑当面的闪光弹，把这些东西挨个摧毁。而其他的保持阵型不变，持续戒备正前方，并进一步防御左右，如此维持阵线向战场靠近。时间逐渐过去，正面的烛火也逐渐被挨个摧毁，前方的战场也越发清晰——
没有见到人类的飞船。
反而是来自猎群的右侧，不过几千公里的地方，突然，烛火自毁熄灭。
再突然，爆发出了一轮齐射！
上手，就是直扑向主要方舟的阿瑞斯烈焰——是联邦战舰，他们不在战场正面，而是在持久的干扰屏障掩护下，绕开敌群扑向了侧翼。敌人的轨迹是可以预测的，绕道也是有风险的，不加以歼灭数量众多的护卫群而是先攻方舟也是有风险的，如果没有一次性成功，或者被发现，就很可能在站稳脚跟回援的敌军大部面前陷入进退两难的苦战。
但现实没有如果，只有客观事实带来的结局。战场一开始就是敌明我暗，我知道对面的打算，对面不知道我的，我了解它们的风格，我掌握能消灭它们的武器，为什么我不能获得胜利？
阿瑞斯烈焰，命中，一个个措手不及的方舟，崩裂于眼前。目标很明确，指令很清晰，人人奋不顾身。
“击坠敌方舟——先大后小，巡游第一，星矛同步，再是庇护方舟，所有火力全开，在护卫群调头前干掉所有，然后，再扫荡战场，之后，我们再前往下一个目标，一个接一个，全部干掉。”
主力舰前出，轻巡调头，炮火连绵不绝，战场在分秒间变幻，同时也变得清晰。
“就算是运气，也会眷顾有准备，有决心的人，向我证明吧，命运——你究竟有没有抛弃我！我到底配不配拿到胜利——全部的胜利！”
舰桥上，卡门咬牙切齿地喊道，其他船员不明所以，只觉得心潮澎湃，南宁号上，罗根准将眼角噙着泪花，紧握双拳，牙齿咬得咯咯响，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率先喊出声——
“胜利！胜利——万岁！”
准将振臂一呼，公共通讯里，万人齐声。
“联邦万岁！”
“第九舰队万岁！”
“卡门司令官，万岁！”
ps：现在可以公开的情报——人联口胡科学。
为什么量子通讯，并没有迅速地在星际文明间普及？
量子通讯，具备点对点无延迟的通讯能力，三体中的智子便是通过这种能力实现对人类的监控信息传递。但要做到这点绝非易事，制造彼此作用的粒子很简单，但将它们有序组合起来，形成能传递信息的量子矩阵，则需要实现对单个光子在矩阵中的排序。让大量光子一起作用，才能把海量的数据稳定传递到另一头。
否则，数量稀少的单个电报式传递，根本无法传递有用的信息。星际时代的数据流动是庞大的，狭窄的带宽根本没有实际作用。
让光子排列起来形成矩阵？这可不是能用铁夹子手动操作的项目，唯一能控制光子进行排列的，唯有使用引力操作，极为精细的引力操作，且微观层面的量子特性让这个过程遭到观测就会失效，因此操作需要预设并在黑箱环境下进行。
人联对这项技术的掌握，始于捕获铁血主脑时，从畸形降沉地球获得的心智云图技术逆向。心智云图是一种量子蓝盒，当地人用名为坍缩的引力控制技术排列光子制造微型的高性能光子计算机。
手法相当精湛，但令人不解的是他们采用这份技术制造仿生人。
虽然这些仿生人几乎完美地复刻了人的七情六欲，但人联发现心能者无法观测到它们的情感波动，因此断定这些为高智能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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