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4 章·流火归来
粒子束一道道轰击在南宁号的装甲上，这些灼热的能量团将战舰本就伤痕累累的侧舷装甲进一步破开。攻击猝不及防，许多在甲板外与临近船舱内工作的损管人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烈火与冲击所吞没——这处已经停止了的战场，怎么又燃烧起了战火？
“舰长，雷达上...”
吴中校看了一眼屏幕，顿时呆滞了一瞬间。雷达系统上源源不断显现出的指示，正在将一支庞大的入侵部队的形象给勾勒出来。这些信号直到接近才显露，范围分布在上千公里，数以百计的粒子信号，无一不在说明这是一支由幽浮与鲎形船组成的进攻猎群。
这些被从方舟上提前发射出来的护卫船可以预先前出五千公里开外，作为侦查与先锋，而它们航行的轨迹...中校立刻进行了测算，答案是，这不在人联提醒的敌军部队中，这是另外一支以潜伏移动过来的猎群！
敌群不是四个，而是五个...不，只可能更多，因为这是黑暗的地球圈外，就算在这里建立了情报网络的人联可能也说不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蛰伏的外星人。当星系遭到入侵，这些哨兵般的敌人无疑会自发地聚拢过来，究竟有多少靠过来的，还有多少没有被发现的——看一眼这宽阔黑暗的深空，根本让人无法料想。
“调转舰船方向，以舰首对敌——暂停非必要的维修，甲板上人员返回船内，回到战斗岗位上！”舰长戴上帽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些家伙是意外发现我们的，现在还只是零星的前锋，但马上它们大部队就会像闻着血腥气的鲨鱼一样朝我们咬过来...我们，必须顶住！”
副官领命，但这时，他想起：“舰长，我们派出的搜救队，还有从普林斯顿等几艘船上转移过来的幸存者们...”
“让他们立刻远离本船，轻巡提利尔与驱逐舰加尔各答号状况伤势尚好，让幸存者向它们集中，派出所有穿梭机，快——然后，在敌人把火力从我们身上转移过去前，叫他们反方向撤离，这是命令！”
爆炸的动静变得更大了，其中相当一部分来自船体内，这代表破坏深入内部，外部的攻击也变得更加密集，一切都如舰长所预料。但，南宁号是一艘重巡洋舰，有着小战列舰之称，如果不是引擎与机库受创它本该与长官一同奔赴战场，它不会轻易被一群炮灰所淹没！
战舰主炮再度开火，与敌群进行对射的同时，也将自己作为目标完全暴露出来。击毁敌人不是目标，只为吸引更多的注意力，它放出了自己所有的穿梭机，也将几乎所有的导弹射出，与其让它们炸在仓库里不如弄出更大的动静，这里发生的一切之于远方的卡门长官来说，混合不太确定能够传达过去的集束电磁波通讯一定能让中将知道——
“出现了又一支敌方猎群，方位直线穿过中心战场，从左翼奔我而来吗？”
阿瑞斯烈焰，点射开火，浓缩的核弹光炮以炮膛超压超高温的代价喷涌而出，一秒跨过数千公里在一台庇护方舟身上炸出核聚变的光辉！这强大的冲击令巨型方舟倾斜了身体，和磕碎的盘子一样残缺崩裂了一角，但从它射来的湮灭炮依旧接连不断，飞碟的周身飞过众多幽浮，交错的打击让联邦舰队陷入一片火海。
“战术导弹齐射，覆盖d4区间，形成观测遮蔽，趁这个机会釜山号后撤，战列舰伦敦号带领编队前出八百里，打击敌军侧面。”卡门继续下达着一条指挥命令，对于侧翼所发生的事，将军略有所思，对于不在情报上的敌军她并不奇怪，这就是战争该有的样子。
“它们是奔着我们而来的，让遗留船只尽可能撤离向入场点，避让航道，它们大队应当会朝这里而来——主力舰队暂时无法分出兵力，在歼灭眼前这些敌人之前...”
两分多时间已到，来自鬼眼的湮灭洪流再一次爆发！数量略微有些出乎卡门的意料，一艘轻巡被贯穿于眼前，另外两艘战舰也燃起了熊熊大火。战场的烟雾与火光已经连成一片，战斗进行到这个地步，已经分不清两边究竟谁更占优势了。
“重新修正作战计划，完成这场作战后，舰队更改航线，向地月圈边缘飞行，与敌做拉扯。”
左与上两路赶来，以及地球圈周围依旧可能蛰伏的敌人，让继续与敌作战已经有了极大的不确定性。卡门所需的一切都已获得，再没人能比她做得更好，做得更多，接下来不再是战斗，而是保全自己。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消灭眼前敌人的基础上，一艘又一艘敌船在她眼前被摧毁，战斗的过程已经令人麻木，伤亡已经几近于数字的变动。在卡门不断的布局和调整下，战线依旧处于某种维持之中——这不是卡门的指挥不精妙，就像刚才的命令，战列舰伦敦号在核弹幕掩护下绕行至敌侧面，用一阵常规齐射引爆了一艘鬼眼，其核心殉爆的模样宣告其彻底沉没，让左侧的压力大减便是其指挥有效的证明。
不过，现实的另一面是，被摧毁的那艘鬼眼其实在此前就被判断战沉，结果刚才一波诈尸暴起击毁了一艘轻巡，如今只是补救。而失去一艘轻巡带来的后果就是面对突袭来的幽浮群少了三分速射火力，此消彼长敌船的打击又击伤了一艘驱逐舰，那种萤火电浆炸弹附着在舰船上，纵然不能摧毁战舰，但它们破坏了外置的传感器和炮塔，失去视野是比受创更糟的事！
所以卡门的确没有时间顾及太多，解决她眼前的敌人比包括思量如何援救被敌人追上的滞留船只要重要得多，不过她也并没有放弃——“快速解决这场战斗，然后由我们来吸引敌大部，其余舰船尽量以维持生存为主，让他们不要犹疑。”
言罢，卡门指向前方：“典狱长号向前推进！目标，那艘庇护方舟，阿瑞斯烈焰预备，核防御网一倍数量释放，给我炸开路来！”
南宁号的指挥官终于收到了回信，他赶忙阅读了一遍，然后，又在心里默念一遍。
最后，他如释重负般地呼了口气：“司令官已经收到了我们的预警，她没有忘记我们，要我们让开道路，以自己为诱饵。”
因此——“请转告卡门长官！我舰已无法撤退，当竭尽全力为全军拖延时间...副舰长负责指挥疏散工作，不愿离开的人，预备做舰内防御，如果外星人想要跳帮俘获我们就太好了，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
吴舰长的判断没错，这一艘孤舰所撞见的确实是一阵支猎群，眼下是它们前出的护卫群，这场交火几乎可以说是一场偶然。但，即便是偶然，对两边来说也都是倾尽全力！
在爆发战斗的第一时间，调转船头的南宁号用主炮轰杀了距离最近的一艘敌船，但在那之后，联邦战舰不擅单独作战的特点显露无疑。笨拙的主炮阵列尽管威力无穷，但布置十分密集，并不能分散对各自不同的目标展开攻击，只能逐一点杀，但当幽浮群偏转身姿展开机动后，单一的火力只是在真空间绽放烟火罢了。
幽浮们，它们的确被孤舰所吸引，因而袭击来的火力越加凶猛！虽然与雅典娜级相比每一艘都好像战舰前的炮艇一般，体积甚至不如六分之一，但阿尔法制造出这些东西用以取代鲎形船的目的正是强化炮击的火力，迅猛而快捷，热射线一发接一发，重巡周身未曾有一处能够幸免。
当厚重的装甲层随着爆炸被撕裂后，炮击对于剩下的船体真的如摧枯拉朽一样容易了！爆炸烈焰从侧舷副炮组中涌出，沿着机械结构的缝隙吹起了能斩断钢架的烈风，重达十吨的维修机器人被震飞数十米，重重摔在一堆管线间，驾驶舱一片血腥，而被砸开的管道里，喷出了大量高温冷却蒸汽，向着剩余的损管人员涌去！
但就算这样，这艘船还在向外释放着穿梭机，它仅剩的引擎开动着，努力朝着敌群主动靠近，这是纯然的求死之举，但这和反向撤出的穿梭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飞行盒子”在雨点般的射线与太空垃圾交错中闪转腾挪，如同战斗机一样飞舞，但依旧不时有穿梭机在射线中炸毁，每一道闪光，都是数十条人命——“所有火力，包括防空火力都向周围开放，自由开火，别让它们有空去注意穿梭机。”吴舰长喊道，“就是现在了，战友们，慷慨赴义就在今朝！”
如果你问，联邦人对死亡的理解，是什么样子的？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联邦并不推崇宗教，虽然大多数传统宗教在21世纪末期都因为遭遇信仰危机，或破灭或改组了，遗留下来的也只是新时代的演绎。所以很少会有公开对地狱或者天堂的描述，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公民荣辱系统，正是那句先有奉献而后有权利。
一个人能够对自己的集团做出的最大的贡献，莫过于挺身而出，承担大任。作为军武立国的联邦，恢复了凯旋制度与荣军体系本意是为捍卫军人的荣誉感，以及为牺牲者再无法获得公民权做补偿，除了物质的抚恤还能兼具精神的归属，但百年制度后，逐渐形成了一种认知——即文明也是一个有机的个体，国家成为信仰的本身，死者的精神没有离去而是构造成了联邦的意志。
这些精神塑造了文明的气质，又反过来影响个人。这不因吴中校在此刻依然心念落叶归根有什么矛盾，这位船长在叹息自己的躯体不能返回故土时，也坚信自己选择的正确性，他并不害怕，恐惧或者有和懊悔。
心中有根的人不曾茫然——南宁号火力全开，舰桥里，所有人穿上宇航服，军官拿出配枪，等待命定的时刻。敌军已经凭借数量绕开到了两侧进行夹击，损害接近反应堆。中校已经下令，当反应堆已经损害到不能支持反击时，从内部引爆是一个最不差的选择！
“向舰队最后发报...算了，一把年纪，就不那么矫情了。”
又一发攻击，一次震荡，让半数的全景屏暗淡了下去，这艘船吸引了差不多四十艘幽浮，更多的敌船在更宽广的战线中，没有浪费时间在一船上，它们急匆匆向大舰队的方位，虽然很难堪，区区一艘船阻碍不了大军，只能心里安慰自己能够让主力舰队少一点压力，少一艘船被命中了。
中校站起来，他似乎有话相对船员们说，但在这生命的最后，他只是沉默地抬手——
军礼还没敬出，突然，舰船传感器上发出警告！
“长官，雷达侦测到大量目标——突然出现，距离我舰方位，不足一千公里。”
中校的手卡在半空中，上不去也没下来，而下一刹那，一道暴风雨般的密集射线从头顶倾盆而下！这些不是外星人一闪而逝的粒子流，也不是联邦高速飞行的光团，而是瀑布一样倾盆而下的光线洪流！
光，单纯的光，它们逸散的光子让屏幕上闪亮一片，唯有捕捉辐射的传感器勾勒出了一条条清晰的线段，它们持续地照射着，并且移动着，水流一样冲过那些幽浮。
光柱扫过，飞船解体，数十艘幽浮全部在星海中燃烧。几乎要被集火毁灭的南宁号周围的敌人被一扫而空，并且，随着这些光柱不断地激发，一架又一架敌船被从它周围清理开，仿佛他们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观察着，所以在出现的第一时间，周围的目标全部遭到了打击，没有一个遗漏
“光，激光？”
中校疑问了一声，他能看出但却不能肯定，因为这和他印象中的激光偏差极大，这些不是某种频谱，而是能够肉眼目睹的全频谱光束，这种技术闻所未闻！
至于来着...“船长，我们收到一条公开频道的消息，采用联邦标准码率。”
中校整理了一下军帽，他本就准备以完整军容就义，如今直接接过来——屏幕上的画面显现出一个镌刻了太阳系黄道12面的星盘，以锁链和箭羽，还有锦缎所装饰，一串缩写在下但他来不及分辨，画面里已经出现了一名着装与联邦大不一样，就中校看来着实显得有些年轻的军官，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面容白净的欧亚混血。
是人联，还是一位和自己一样的中校！双方见礼，对方毫不拖泥带水：
“这里是人联复仇女神舰队，下属第三分遣队指挥布里吉斯中校，我们会肃清你们周围的敌船提供一个安全的空间，但方舟将至，你们必须立刻撤离战场。”
“原来是人联，难怪...我没有分辨出你们的火力。”船长中途停顿了一下，自初次接触后，没有想到第一个接触到人联舰队的居然就是自己！但不论如何，自己这条命是被人联救下了，“感谢你们的帮助，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但比起我，司令官那边可能更需要支援——”
布里吉斯摇摇头：“上将自有决断，他敬佩贵军的勇气，让我部来协助撤离。我已锁定你们剩余的穿梭机，看起来你们和他们一样生存堪忧，我军将派出舰船协助，维持这个频道，支援马上赶到。”
中校听闻，首先是大喜过望，但之后又紧锁眉头，着重提醒道：“先收拢我的部下，敌人就要过来了，你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南宁号方位七百公里外，一支由24艘舰船组成的棱角阵型正在前行，这支舰队全都一个样，都是三角瓷器盘的修长外形，在将近五百米长三角甲板上凸起的中线上，竖着沿高低角度排列着四部三联装圆筒状炮塔，光柱就是从其中绽放。
其名为皓日之锤，因它将太阳正午的光热凝练以重锤施加于仇恨——领头舰船，流火级“碧波”号上，布里吉斯中校面对悬浮面前的无人机镜头，几乎轻哼出声。
“我已说明，会肃清一片安全空间，现重复一遍——请阁下不必担忧，应对此类杂兵，我们比你们更具效率。”说完，也不再听对面，中校招来ai，“分遣舰队，以三组阵型进发，目标为扫荡区域作战目标，为联邦伤船撤离争取二十分钟的时间——所有单位，在保证火力分配公平的情况下，自由开火！”
人联舰队，动了，虽然只有一支，并且是区区24艘在联邦海军规格都不能算为巡洋舰，只能说是伊阿宋级的驱逐舰，但是中校很快就会明白，联邦舰队将旧时代海军规格直接套用有多么形而上学。在人联被归类为“主力炮击舰”的流火级，作为黄昏级的直接继承它们本是按照舰队战主力来设计的，虽然这一构想还未成型就随着量子态升级地位被黑子级所夺取，但转职为勤务舰队的它们，在特定的战场依然能发挥自己的价值。
二十四艘修长的黑色三角盘倾斜船身，各自三艘形成v字形的小队列，传承了ueg战争时“巡弋打击学说”，它们互为支援，各自找寻目标，协调火力，确是艾薇儿评价的“群狼”——如今目标不变，从这些小编队当中，释放出了整齐的炮击！
皓日之锤的炮膛内，反物质微粒滋水般注入聚能腔室，一毫克接一毫克的反物质氢与液氢相融，湮灭，光子洪流沿着能量收束通道从不足两米粗的洞口喷涌而出的画面我们早已熟悉，但能够让联邦军人们心神激荡——一道道可见的光束笔直飞过宇宙，于瞬息间命中。与联邦光炮的猛烈爆炸不同，被命中的敌船虽然也绽放光芒，可是更像切割的钢板在冒火星，而流火级喷射的光束同样持续不停，紧紧地锁在目标身上，在彼此之间搭起光桥。
聚焦射击，虽然单次喷发的能量相对少，但火力持续不停，并且不会和大质量脉冲打击一样令散热回路感到压力，并且，尤其在对付这些灵活的敌人时，首发未中也没有关系——
【射击角度修正...呼，干扰素一定很嫉妒我这个大姐，他能干的活我也能干，我能干的，他可不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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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长，雷达上...”
吴中校看了一眼屏幕，顿时呆滞了一瞬间。雷达系统上源源不断显现出的指示，正在将一支庞大的入侵部队的形象给勾勒出来。这些信号直到接近才显露，范围分布在上千公里，数以百计的粒子信号，无一不在说明这是一支由幽浮与鲎形船组成的进攻猎群。
这些被从方舟上提前发射出来的护卫船可以预先前出五千公里开外，作为侦查与先锋，而它们航行的轨迹...中校立刻进行了测算，答案是，这不在人联提醒的敌军部队中，这是另外一支以潜伏移动过来的猎群！
敌群不是四个，而是五个...不，只可能更多，因为这是黑暗的地球圈外，就算在这里建立了情报网络的人联可能也说不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蛰伏的外星人。当星系遭到入侵，这些哨兵般的敌人无疑会自发地聚拢过来，究竟有多少靠过来的，还有多少没有被发现的——看一眼这宽阔黑暗的深空，根本让人无法料想。
“调转舰船方向，以舰首对敌——暂停非必要的维修，甲板上人员返回船内，回到战斗岗位上！”舰长戴上帽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些家伙是意外发现我们的，现在还只是零星的前锋，但马上它们大部队就会像闻着血腥气的鲨鱼一样朝我们咬过来...我们，必须顶住！”
副官领命，但这时，他想起：“舰长，我们派出的搜救队，还有从普林斯顿等几艘船上转移过来的幸存者们...”
“让他们立刻远离本船，轻巡提利尔与驱逐舰加尔各答号状况伤势尚好，让幸存者向它们集中，派出所有穿梭机，快——然后，在敌人把火力从我们身上转移过去前，叫他们反方向撤离，这是命令！”
爆炸的动静变得更大了，其中相当一部分来自船体内，这代表破坏深入内部，外部的攻击也变得更加密集，一切都如舰长所预料。但，南宁号是一艘重巡洋舰，有着小战列舰之称，如果不是引擎与机库受创它本该与长官一同奔赴战场，它不会轻易被一群炮灰所淹没！
战舰主炮再度开火，与敌群进行对射的同时，也将自己作为目标完全暴露出来。击毁敌人不是目标，只为吸引更多的注意力，它放出了自己所有的穿梭机，也将几乎所有的导弹射出，与其让它们炸在仓库里不如弄出更大的动静，这里发生的一切之于远方的卡门长官来说，混合不太确定能够传达过去的集束电磁波通讯一定能让中将知道——
“出现了又一支敌方猎群，方位直线穿过中心战场，从左翼奔我而来吗？”
阿瑞斯烈焰，点射开火，浓缩的核弹光炮以炮膛超压超高温的代价喷涌而出，一秒跨过数千公里在一台庇护方舟身上炸出核聚变的光辉！这强大的冲击令巨型方舟倾斜了身体，和磕碎的盘子一样残缺崩裂了一角，但从它射来的湮灭炮依旧接连不断，飞碟的周身飞过众多幽浮，交错的打击让联邦舰队陷入一片火海。
“战术导弹齐射，覆盖d4区间，形成观测遮蔽，趁这个机会釜山号后撤，战列舰伦敦号带领编队前出八百里，打击敌军侧面。”卡门继续下达着一条指挥命令，对于侧翼所发生的事，将军略有所思，对于不在情报上的敌军她并不奇怪，这就是战争该有的样子。
“它们是奔着我们而来的，让遗留船只尽可能撤离向入场点，避让航道，它们大队应当会朝这里而来——主力舰队暂时无法分出兵力，在歼灭眼前这些敌人之前...”
两分多时间已到，来自鬼眼的湮灭洪流再一次爆发！数量略微有些出乎卡门的意料，一艘轻巡被贯穿于眼前，另外两艘战舰也燃起了熊熊大火。战场的烟雾与火光已经连成一片，战斗进行到这个地步，已经分不清两边究竟谁更占优势了。
“重新修正作战计划，完成这场作战后，舰队更改航线，向地月圈边缘飞行，与敌做拉扯。”
左与上两路赶来，以及地球圈周围依旧可能蛰伏的敌人，让继续与敌作战已经有了极大的不确定性。卡门所需的一切都已获得，再没人能比她做得更好，做得更多，接下来不再是战斗，而是保全自己。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消灭眼前敌人的基础上，一艘又一艘敌船在她眼前被摧毁，战斗的过程已经令人麻木，伤亡已经几近于数字的变动。在卡门不断的布局和调整下，战线依旧处于某种维持之中——这不是卡门的指挥不精妙，就像刚才的命令，战列舰伦敦号在核弹幕掩护下绕行至敌侧面，用一阵常规齐射引爆了一艘鬼眼，其核心殉爆的模样宣告其彻底沉没，让左侧的压力大减便是其指挥有效的证明。
不过，现实的另一面是，被摧毁的那艘鬼眼其实在此前就被判断战沉，结果刚才一波诈尸暴起击毁了一艘轻巡，如今只是补救。而失去一艘轻巡带来的后果就是面对突袭来的幽浮群少了三分速射火力，此消彼长敌船的打击又击伤了一艘驱逐舰，那种萤火电浆炸弹附着在舰船上，纵然不能摧毁战舰，但它们破坏了外置的传感器和炮塔，失去视野是比受创更糟的事！
所以卡门的确没有时间顾及太多，解决她眼前的敌人比包括思量如何援救被敌人追上的滞留船只要重要得多，不过她也并没有放弃——“快速解决这场战斗，然后由我们来吸引敌大部，其余舰船尽量以维持生存为主，让他们不要犹疑。”
言罢，卡门指向前方：“典狱长号向前推进！目标，那艘庇护方舟，阿瑞斯烈焰预备，核防御网一倍数量释放，给我炸开路来！”
南宁号的指挥官终于收到了回信，他赶忙阅读了一遍，然后，又在心里默念一遍。
最后，他如释重负般地呼了口气：“司令官已经收到了我们的预警，她没有忘记我们，要我们让开道路，以自己为诱饵。”
因此——“请转告卡门长官！我舰已无法撤退，当竭尽全力为全军拖延时间...副舰长负责指挥疏散工作，不愿离开的人，预备做舰内防御，如果外星人想要跳帮俘获我们就太好了，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
吴舰长的判断没错，这一艘孤舰所撞见的确实是一阵支猎群，眼下是它们前出的护卫群，这场交火几乎可以说是一场偶然。但，即便是偶然，对两边来说也都是倾尽全力！
在爆发战斗的第一时间，调转船头的南宁号用主炮轰杀了距离最近的一艘敌船，但在那之后，联邦战舰不擅单独作战的特点显露无疑。笨拙的主炮阵列尽管威力无穷，但布置十分密集，并不能分散对各自不同的目标展开攻击，只能逐一点杀，但当幽浮群偏转身姿展开机动后，单一的火力只是在真空间绽放烟火罢了。
幽浮们，它们的确被孤舰所吸引，因而袭击来的火力越加凶猛！虽然与雅典娜级相比每一艘都好像战舰前的炮艇一般，体积甚至不如六分之一，但阿尔法制造出这些东西用以取代鲎形船的目的正是强化炮击的火力，迅猛而快捷，热射线一发接一发，重巡周身未曾有一处能够幸免。
当厚重的装甲层随着爆炸被撕裂后，炮击对于剩下的船体真的如摧枯拉朽一样容易了！爆炸烈焰从侧舷副炮组中涌出，沿着机械结构的缝隙吹起了能斩断钢架的烈风，重达十吨的维修机器人被震飞数十米，重重摔在一堆管线间，驾驶舱一片血腥，而被砸开的管道里，喷出了大量高温冷却蒸汽，向着剩余的损管人员涌去！
但就算这样，这艘船还在向外释放着穿梭机，它仅剩的引擎开动着，努力朝着敌群主动靠近，这是纯然的求死之举，但这和反向撤出的穿梭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飞行盒子”在雨点般的射线与太空垃圾交错中闪转腾挪，如同战斗机一样飞舞，但依旧不时有穿梭机在射线中炸毁，每一道闪光，都是数十条人命——“所有火力，包括防空火力都向周围开放，自由开火，别让它们有空去注意穿梭机。”吴舰长喊道，“就是现在了，战友们，慷慨赴义就在今朝！”
如果你问，联邦人对死亡的理解，是什么样子的？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联邦并不推崇宗教，虽然大多数传统宗教在21世纪末期都因为遭遇信仰危机，或破灭或改组了，遗留下来的也只是新时代的演绎。所以很少会有公开对地狱或者天堂的描述，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公民荣辱系统，正是那句先有奉献而后有权利。
一个人能够对自己的集团做出的最大的贡献，莫过于挺身而出，承担大任。作为军武立国的联邦，恢复了凯旋制度与荣军体系本意是为捍卫军人的荣誉感，以及为牺牲者再无法获得公民权做补偿，除了物质的抚恤还能兼具精神的归属，但百年制度后，逐渐形成了一种认知——即文明也是一个有机的个体，国家成为信仰的本身，死者的精神没有离去而是构造成了联邦的意志。
这些精神塑造了文明的气质，又反过来影响个人。这不因吴中校在此刻依然心念落叶归根有什么矛盾，这位船长在叹息自己的躯体不能返回故土时，也坚信自己选择的正确性，他并不害怕，恐惧或者有和懊悔。
心中有根的人不曾茫然——南宁号火力全开，舰桥里，所有人穿上宇航服，军官拿出配枪，等待命定的时刻。敌军已经凭借数量绕开到了两侧进行夹击，损害接近反应堆。中校已经下令，当反应堆已经损害到不能支持反击时，从内部引爆是一个最不差的选择！
“向舰队最后发报...算了，一把年纪，就不那么矫情了。”
又一发攻击，一次震荡，让半数的全景屏暗淡了下去，这艘船吸引了差不多四十艘幽浮，更多的敌船在更宽广的战线中，没有浪费时间在一船上，它们急匆匆向大舰队的方位，虽然很难堪，区区一艘船阻碍不了大军，只能心里安慰自己能够让主力舰队少一点压力，少一艘船被命中了。
中校站起来，他似乎有话相对船员们说，但在这生命的最后，他只是沉默地抬手——
军礼还没敬出，突然，舰船传感器上发出警告！
“长官，雷达侦测到大量目标——突然出现，距离我舰方位，不足一千公里。”
中校的手卡在半空中，上不去也没下来，而下一刹那，一道暴风雨般的密集射线从头顶倾盆而下！这些不是外星人一闪而逝的粒子流，也不是联邦高速飞行的光团，而是瀑布一样倾盆而下的光线洪流！
光，单纯的光，它们逸散的光子让屏幕上闪亮一片，唯有捕捉辐射的传感器勾勒出了一条条清晰的线段，它们持续地照射着，并且移动着，水流一样冲过那些幽浮。
光柱扫过，飞船解体，数十艘幽浮全部在星海中燃烧。几乎要被集火毁灭的南宁号周围的敌人被一扫而空，并且，随着这些光柱不断地激发，一架又一架敌船被从它周围清理开，仿佛他们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观察着，所以在出现的第一时间，周围的目标全部遭到了打击，没有一个遗漏
“光，激光？”
中校疑问了一声，他能看出但却不能肯定，因为这和他印象中的激光偏差极大，这些不是某种频谱，而是能够肉眼目睹的全频谱光束，这种技术闻所未闻！
至于来着...“船长，我们收到一条公开频道的消息，采用联邦标准码率。”
中校整理了一下军帽，他本就准备以完整军容就义，如今直接接过来——屏幕上的画面显现出一个镌刻了太阳系黄道12面的星盘，以锁链和箭羽，还有锦缎所装饰，一串缩写在下但他来不及分辨，画面里已经出现了一名着装与联邦大不一样，就中校看来着实显得有些年轻的军官，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面容白净的欧亚混血。
是人联，还是一位和自己一样的中校！双方见礼，对方毫不拖泥带水：
“这里是人联复仇女神舰队，下属第三分遣队指挥布里吉斯中校，我们会肃清你们周围的敌船提供一个安全的空间，但方舟将至，你们必须立刻撤离战场。”
“原来是人联，难怪...我没有分辨出你们的火力。”船长中途停顿了一下，自初次接触后，没有想到第一个接触到人联舰队的居然就是自己！但不论如何，自己这条命是被人联救下了，“感谢你们的帮助，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但比起我，司令官那边可能更需要支援——”
布里吉斯摇摇头：“上将自有决断，他敬佩贵军的勇气，让我部来协助撤离。我已锁定你们剩余的穿梭机，看起来你们和他们一样生存堪忧，我军将派出舰船协助，维持这个频道，支援马上赶到。”
中校听闻，首先是大喜过望，但之后又紧锁眉头，着重提醒道：“先收拢我的部下，敌人就要过来了，你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南宁号方位七百公里外，一支由24艘舰船组成的棱角阵型正在前行，这支舰队全都一个样，都是三角瓷器盘的修长外形，在将近五百米长三角甲板上凸起的中线上，竖着沿高低角度排列着四部三联装圆筒状炮塔，光柱就是从其中绽放。
其名为皓日之锤，因它将太阳正午的光热凝练以重锤施加于仇恨——领头舰船，流火级“碧波”号上，布里吉斯中校面对悬浮面前的无人机镜头，几乎轻哼出声。
“我已说明，会肃清一片安全空间，现重复一遍——请阁下不必担忧，应对此类杂兵，我们比你们更具效率。”说完，也不再听对面，中校招来ai，“分遣舰队，以三组阵型进发，目标为扫荡区域作战目标，为联邦伤船撤离争取二十分钟的时间——所有单位，在保证火力分配公平的情况下，自由开火！”
人联舰队，动了，虽然只有一支，并且是区区24艘在联邦海军规格都不能算为巡洋舰，只能说是伊阿宋级的驱逐舰，但是中校很快就会明白，联邦舰队将旧时代海军规格直接套用有多么形而上学。在人联被归类为“主力炮击舰”的流火级，作为黄昏级的直接继承它们本是按照舰队战主力来设计的，虽然这一构想还未成型就随着量子态升级地位被黑子级所夺取，但转职为勤务舰队的它们，在特定的战场依然能发挥自己的价值。
二十四艘修长的黑色三角盘倾斜船身，各自三艘形成v字形的小队列，传承了ueg战争时“巡弋打击学说”，它们互为支援，各自找寻目标，协调火力，确是艾薇儿评价的“群狼”——如今目标不变，从这些小编队当中，释放出了整齐的炮击！
皓日之锤的炮膛内，反物质微粒滋水般注入聚能腔室，一毫克接一毫克的反物质氢与液氢相融，湮灭，光子洪流沿着能量收束通道从不足两米粗的洞口喷涌而出的画面我们早已熟悉，但能够让联邦军人们心神激荡——一道道可见的光束笔直飞过宇宙，于瞬息间命中。与联邦光炮的猛烈爆炸不同，被命中的敌船虽然也绽放光芒，可是更像切割的钢板在冒火星，而流火级喷射的光束同样持续不停，紧紧地锁在目标身上，在彼此之间搭起光桥。
聚焦射击，虽然单次喷发的能量相对少，但火力持续不停，并且不会和大质量脉冲打击一样令散热回路感到压力，并且，尤其在对付这些灵活的敌人时，首发未中也没有关系——
【射击角度修正...呼，干扰素一定很嫉妒我这个大姐，他能干的活我也能干，我能干的，他可不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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