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1 章·复杂的讯息
观星者的透镜持续地放大深空，在常人视角里空旷无物的真空在这极端眼力下，其实充满了障碍与杂质。
战场上无数飘动的残骸，废热，漂浮的陨石，它们全都如屏幕上的雪花点一样充斥这名豫光的眼底，它那颗巨大的大脑在对信息进行分类，竭力地从其中分辨出有关异种敌情的蛛丝马迹。
星台远在地月引力圈内，更在此时交战的漂游猎群的后方。它是子民的预警，如今它的存在更相较于指挥猎群的掌星司仪来说，更兼具战略上的意义——过去猎群往往在领受命令后单独行动，指挥悉听最年长的“尊者”，但如今，永光从异种处研习到了新的知识。
子民过去从来不将生存与战斗区分开，更多时候将战斗视为一种“障碍排除”，过去能依靠体量取胜，但如今面临异种的威胁，猎群一个接一个被毁灭的现实迫使子民也发生了改变——派往周围星系开掘的猎群无一生还，它们发回的信息大同小异，人类已经包围了自己，任何分散力量的举动都会遭到他们反向的猎杀。
对，一如现在——本该包围异种的猎群一个接一个被单独摧毁，包围网不仅没有闭拢反而被撕开地更大，任子民无畏死亡，也能意识到不对。
【集中】
必须集中才能不被逐个击破，在地月圈外恒星系内游走的猎群必须立刻汇拢起来，不能再凭白地损失！但掌星司仪们总是优先执行最初的命令，它们没有足够的独立性将智慧用来判断——观星者可以，但它的传讯从刚才开始就不断遭到阻碍。
那看穿现实维度的水面，如今浑浊不清。它，还有其他观星台只能不断地向着深空呼喊，同时，以这一只为例，这座观星台也正在加速。
拉近距离，或许能够躲过现世上的波涛将指挥的信息传递——抱着这样的想法，半球状的观星台与一支从地球圈起航的猎群一同出发，成为扑往烛火的又一支飞蛾。
原本，应该如此。这支敌群的动态几乎立刻传递到了天王星的情报中心，在这支编队中造型尤为独特的观星台很快吸引了注意。阿尔法最近的变化已经被证明造成了意料之外的麻烦，获取这些新目标的情报显得格外必要，于是在命令之下，一支就近的棱镜级跟随航行，展开观测与定位。
棱镜级侦察船，作为人联的耳目，它们的体积更胜于侦查船团常备的猫眼石或黑玉级特勤舰，可以携带更多的侦查器。在不动时，这些舰船会以极低功耗惯性漂流，并启动其光学遮蔽力场。
这种量子曲光装置能像偏转电波一样偏转光线的反射，不使其落回观测者的眼睛。没人说得准这项技术是什么时候已经精进到足够廉价地给侦察部队覆盖了，虽然代价是这些船只不仅没有装甲，并且面临着极为麻烦的废热堆积，尽管无人船能够将废热耐受积攒到极致，但这也让这些船上不得不携带大量的准固态氮。
在近距离执行任务时棱镜级不会启动它的电推引擎，取而代之的是利用隐形系统产生的废热施加给半凝固氮——比液氮更进一步压缩的冷却剂在与废热混合排出的同时也被用于飞船的推进。加速效率一般但胜在安全，经过好几轮的推进，消耗了数吨后棱镜级把距离保持在百公里范围，开启光电侦测阵列跟踪观星台。
这个半球状的东西不像是一艘战舰，那么，它又是做什么的？
但在人类窥视子民时，观星者的巨目同样看准了这片区域。恒星的光芒从身后投射来，曲光力场或许能避开直射，但不代表一点痕迹没有，尤其是几轮的突然加速，便是一滴水落入湖泊，灵敏的观星者也能感知到。
曾经也有许多次，但这次出现地格外接近——尽管痕迹细微地如同泡影，但观星者的巨目还是立刻转过来，死死地盯着这里。有一些问题，比如为什么异种完全知道猎群的行动轨迹，为什么精神传讯时断时续？
于是，下一瞬间，从猎群之中，忽有道道强光照射而来！
【警告，侦测单位e71号失去联系。】
对那种特殊阿尔法飞行器的观测戛然而止，卡尼菲克看着消失的画面，询问：“临近还有可供调遣的侦测单位吗？”
答案是没有，地球圈周围由于星体反光与大量活动，为了保护脆弱的情报网，侦查器数量都很少。阿尔法并非不知道人联在这里有隐形船，过去也进行过几次搜索，但那时在肃正机关的调度下，从未被敌人抓到过机会。隐形船之间的斗争就和曾经的反潜作战没有区别，关键不在于数量，而是不可以暴露隐形的参数特征，一如潜艇不可暴露声纹。人联自从打赢了主星系作战后，对方舟及护卫群舰船的微辐射和引力波反应进行了严格的测量，这些参数让外星人的潜行不再是一个威胁。同样的道理也在自己身上，人联掌握的曲光力场手段一旦被敌人所记忆识破。
“所有的棱镜级都会陷入到危险之中是吗。”
战情总长思量着，但摇了摇头。
“如今并非是暗战的时刻，毕其功于一役的决战就在眼前，所有的情报力量都需要动员起来，暴露是无法避免的。如果一股侦查力量的损失能够消灭一个猎群，也算我们尽到了职责。”
【但失去了即时侦查，我们眼下没有消灭该方舟的能力，长官，夹带有新类型方舟的猎群正在朝南北泽主力交战带前进，具体影响不明，是否发出警告？】
“发送，让他做好一切意外发生的准备，我答应过会让我们的舰队拥有单向透明的战场——但也请提醒他，敌人很可能要反应过来了，请他务必抓住时机。”
一场海妖战役的重演是每位人联指挥官希望的，但现实绝不会如人所愿，上将也不愿意。侦查船团在海妖战役中是装备损失比例最高的部队，在战后的这短短两月间紧急扩充补足了装备，但人员并没有明显增加，可要面对的战场却是主星系时的十倍不止。
“通知塞壬，拉弥亚，克罗恩三支侦查舰队，它们是和我一起最早抵达这个星系的，那我需要这12艘紫水晶级也在黄道十二宫的每一处都做好布置，当统帅的主力赶到时，战情司必须做到情报补充的数量多于损失的速度！”
这是个很严格，甚至有点过分的要求，不过上将是在做最坏的准备，毕竟这不是一场人联自己要打的战斗——不是还有联邦吗？现在泰拉联邦可能感觉自己才是主角，考虑到那位卡门指挥官的表现...卡尼菲克并不是舰队专业，但他不觉得南北泽的言辞是恭维，如果联邦的指挥官都能有这位卡门一半的果决和指挥水平，能够和外星人打成正向的交换比，那战斗的胜利便已注定。
如果更好一点，联邦有更多这样的指挥官，人联就该担心自己了。好消息，这位指挥官似乎重疾缠身，天妒英才，不太可能有机会和人联作对。
【长官，我们同步到了南北泽在舰队内部发布的指令，上将向后勤总部额外征调一批脑神经外科医生和相关资源预备到前线，未注明缘由。】
“这算什么，效仿萨拉丁的义举？”卡尼菲克皱起眉头，“联邦难道没有自己的医生吗？他这是多此一举。”
【我们可以向后勤处发布新的调遣命令，降低其优先级。】干扰素提议道，【泉眼级临时星门即将再次开启，运输以战事为优先，以此搁置...】
“不了，随它去吧。”
司令官回答地很快，他翻过这一页。
“这种事都干涉，不符合人联的风格，就不打扰南北泽的好心了。而且，反正联邦也不会同意的，我不信他们会把自己最优秀的指挥官送到我们这里来，那也太儿戏了。”
【遵命】ai平静道，下一条报告，【来自boc机关引渡者的报告，他们已经在星系外围侦测到了大规模的量子扰动，观测范围小于0.1光年】
这条消息终于让上将振奋了起来——“要来了...给统帅发报告！联邦舰队主力即将到达，请她指示，是否该进入下一阶段！”
距离，一个半光时外的“入场点”宙域范围，南北泽上将在接连两声的呼唤中回过神来，在他对面的屏幕上，正是侧坐指挥位的卡门中将。与刚才有些病恹的模样不同，在即将进入战斗的眼下，对方挺直了胸膛，眉眼如剑般直刺过屏幕来。
“阁下，你似乎收到了什么让你惊讶的消息，我多叫了你一声。”
南北泽面色恢复如常，他将视网膜上闪过的“联邦主力将至”的消息删除，人联从未暴露过自己有异能者，ai已经让联邦不舒服了，不知道他们对异能会有什么态度——“来自我军的一份情报，从地月圈又有猎群出现，并且这一次它们中又出现了一种没有见过的飞船，让我们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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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无数飘动的残骸，废热，漂浮的陨石，它们全都如屏幕上的雪花点一样充斥这名豫光的眼底，它那颗巨大的大脑在对信息进行分类，竭力地从其中分辨出有关异种敌情的蛛丝马迹。
星台远在地月引力圈内，更在此时交战的漂游猎群的后方。它是子民的预警，如今它的存在更相较于指挥猎群的掌星司仪来说，更兼具战略上的意义——过去猎群往往在领受命令后单独行动，指挥悉听最年长的“尊者”，但如今，永光从异种处研习到了新的知识。
子民过去从来不将生存与战斗区分开，更多时候将战斗视为一种“障碍排除”，过去能依靠体量取胜，但如今面临异种的威胁，猎群一个接一个被毁灭的现实迫使子民也发生了改变——派往周围星系开掘的猎群无一生还，它们发回的信息大同小异，人类已经包围了自己，任何分散力量的举动都会遭到他们反向的猎杀。
对，一如现在——本该包围异种的猎群一个接一个被单独摧毁，包围网不仅没有闭拢反而被撕开地更大，任子民无畏死亡，也能意识到不对。
【集中】
必须集中才能不被逐个击破，在地月圈外恒星系内游走的猎群必须立刻汇拢起来，不能再凭白地损失！但掌星司仪们总是优先执行最初的命令，它们没有足够的独立性将智慧用来判断——观星者可以，但它的传讯从刚才开始就不断遭到阻碍。
那看穿现实维度的水面，如今浑浊不清。它，还有其他观星台只能不断地向着深空呼喊，同时，以这一只为例，这座观星台也正在加速。
拉近距离，或许能够躲过现世上的波涛将指挥的信息传递——抱着这样的想法，半球状的观星台与一支从地球圈起航的猎群一同出发，成为扑往烛火的又一支飞蛾。
原本，应该如此。这支敌群的动态几乎立刻传递到了天王星的情报中心，在这支编队中造型尤为独特的观星台很快吸引了注意。阿尔法最近的变化已经被证明造成了意料之外的麻烦，获取这些新目标的情报显得格外必要，于是在命令之下，一支就近的棱镜级跟随航行，展开观测与定位。
棱镜级侦察船，作为人联的耳目，它们的体积更胜于侦查船团常备的猫眼石或黑玉级特勤舰，可以携带更多的侦查器。在不动时，这些舰船会以极低功耗惯性漂流，并启动其光学遮蔽力场。
这种量子曲光装置能像偏转电波一样偏转光线的反射，不使其落回观测者的眼睛。没人说得准这项技术是什么时候已经精进到足够廉价地给侦察部队覆盖了，虽然代价是这些船只不仅没有装甲，并且面临着极为麻烦的废热堆积，尽管无人船能够将废热耐受积攒到极致，但这也让这些船上不得不携带大量的准固态氮。
在近距离执行任务时棱镜级不会启动它的电推引擎，取而代之的是利用隐形系统产生的废热施加给半凝固氮——比液氮更进一步压缩的冷却剂在与废热混合排出的同时也被用于飞船的推进。加速效率一般但胜在安全，经过好几轮的推进，消耗了数吨后棱镜级把距离保持在百公里范围，开启光电侦测阵列跟踪观星台。
这个半球状的东西不像是一艘战舰，那么，它又是做什么的？
但在人类窥视子民时，观星者的巨目同样看准了这片区域。恒星的光芒从身后投射来，曲光力场或许能避开直射，但不代表一点痕迹没有，尤其是几轮的突然加速，便是一滴水落入湖泊，灵敏的观星者也能感知到。
曾经也有许多次，但这次出现地格外接近——尽管痕迹细微地如同泡影，但观星者的巨目还是立刻转过来，死死地盯着这里。有一些问题，比如为什么异种完全知道猎群的行动轨迹，为什么精神传讯时断时续？
于是，下一瞬间，从猎群之中，忽有道道强光照射而来！
【警告，侦测单位e71号失去联系。】
对那种特殊阿尔法飞行器的观测戛然而止，卡尼菲克看着消失的画面，询问：“临近还有可供调遣的侦测单位吗？”
答案是没有，地球圈周围由于星体反光与大量活动，为了保护脆弱的情报网，侦查器数量都很少。阿尔法并非不知道人联在这里有隐形船，过去也进行过几次搜索，但那时在肃正机关的调度下，从未被敌人抓到过机会。隐形船之间的斗争就和曾经的反潜作战没有区别，关键不在于数量，而是不可以暴露隐形的参数特征，一如潜艇不可暴露声纹。人联自从打赢了主星系作战后，对方舟及护卫群舰船的微辐射和引力波反应进行了严格的测量，这些参数让外星人的潜行不再是一个威胁。同样的道理也在自己身上，人联掌握的曲光力场手段一旦被敌人所记忆识破。
“所有的棱镜级都会陷入到危险之中是吗。”
战情总长思量着，但摇了摇头。
“如今并非是暗战的时刻，毕其功于一役的决战就在眼前，所有的情报力量都需要动员起来，暴露是无法避免的。如果一股侦查力量的损失能够消灭一个猎群，也算我们尽到了职责。”
【但失去了即时侦查，我们眼下没有消灭该方舟的能力，长官，夹带有新类型方舟的猎群正在朝南北泽主力交战带前进，具体影响不明，是否发出警告？】
“发送，让他做好一切意外发生的准备，我答应过会让我们的舰队拥有单向透明的战场——但也请提醒他，敌人很可能要反应过来了，请他务必抓住时机。”
一场海妖战役的重演是每位人联指挥官希望的，但现实绝不会如人所愿，上将也不愿意。侦查船团在海妖战役中是装备损失比例最高的部队，在战后的这短短两月间紧急扩充补足了装备，但人员并没有明显增加，可要面对的战场却是主星系时的十倍不止。
“通知塞壬，拉弥亚，克罗恩三支侦查舰队，它们是和我一起最早抵达这个星系的，那我需要这12艘紫水晶级也在黄道十二宫的每一处都做好布置，当统帅的主力赶到时，战情司必须做到情报补充的数量多于损失的速度！”
这是个很严格，甚至有点过分的要求，不过上将是在做最坏的准备，毕竟这不是一场人联自己要打的战斗——不是还有联邦吗？现在泰拉联邦可能感觉自己才是主角，考虑到那位卡门指挥官的表现...卡尼菲克并不是舰队专业，但他不觉得南北泽的言辞是恭维，如果联邦的指挥官都能有这位卡门一半的果决和指挥水平，能够和外星人打成正向的交换比，那战斗的胜利便已注定。
如果更好一点，联邦有更多这样的指挥官，人联就该担心自己了。好消息，这位指挥官似乎重疾缠身，天妒英才，不太可能有机会和人联作对。
【长官，我们同步到了南北泽在舰队内部发布的指令，上将向后勤总部额外征调一批脑神经外科医生和相关资源预备到前线，未注明缘由。】
“这算什么，效仿萨拉丁的义举？”卡尼菲克皱起眉头，“联邦难道没有自己的医生吗？他这是多此一举。”
【我们可以向后勤处发布新的调遣命令，降低其优先级。】干扰素提议道，【泉眼级临时星门即将再次开启，运输以战事为优先，以此搁置...】
“不了，随它去吧。”
司令官回答地很快，他翻过这一页。
“这种事都干涉，不符合人联的风格，就不打扰南北泽的好心了。而且，反正联邦也不会同意的，我不信他们会把自己最优秀的指挥官送到我们这里来，那也太儿戏了。”
【遵命】ai平静道，下一条报告，【来自boc机关引渡者的报告，他们已经在星系外围侦测到了大规模的量子扰动，观测范围小于0.1光年】
这条消息终于让上将振奋了起来——“要来了...给统帅发报告！联邦舰队主力即将到达，请她指示，是否该进入下一阶段！”
距离，一个半光时外的“入场点”宙域范围，南北泽上将在接连两声的呼唤中回过神来，在他对面的屏幕上，正是侧坐指挥位的卡门中将。与刚才有些病恹的模样不同，在即将进入战斗的眼下，对方挺直了胸膛，眉眼如剑般直刺过屏幕来。
“阁下，你似乎收到了什么让你惊讶的消息，我多叫了你一声。”
南北泽面色恢复如常，他将视网膜上闪过的“联邦主力将至”的消息删除，人联从未暴露过自己有异能者，ai已经让联邦不舒服了，不知道他们对异能会有什么态度——“来自我军的一份情报，从地月圈又有猎群出现，并且这一次它们中又出现了一种没有见过的飞船，让我们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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