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曾有朝阳入长门（五）
刘彻复而又坐了下来，听陈阿娇说了一大堆好话，他嘴角有了一丝轻微的弧度，说道：“皇后最后一句，说完结草衔环以报答朕？皇后，此言可真？”
“……陛下，您这样认真？”陈阿娇汗颜了，她没想到刘彻还会接她的话，还会问她一句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哦？皇后的意思，刚刚说的话做不得数，是假的咯？”刘彻饶有兴味。
陈阿娇提醒自己，和刘彻说话一定要心平气和，尽量声音软一点。不然，会牵动伤口……
她考虑了一会儿，刘彻说的对，他又不会把她吃了，怕什么：“当然不是，妾身说的句句是心里话。”
刘彻低下身子，与陈阿娇面对着面，他们之间，最多只有一页纸的距离。陈阿娇连刘彻的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他们就那样僵持着，眼睛对着眼睛。
陈阿娇的双颊被热气熏的泛起了一层红晕，耳朵也红了。
“皇后且记得刚才说过的话。”刘彻“不怀好意”地笑道。趁着陈阿娇不备，他一下朝陈阿娇的嘴角袭去，完时，舌头轻勾，在陈阿娇的嘴角，留下一个湿润的印记。
陈阿娇目瞪口呆，愣神了。这还是刘彻第一次对她这样亲近。难道……她昏迷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你！？”陈阿娇几乎是下意识喊出这两个字。
刘彻凝眸浅笑。用手指，指着自己，学着陈阿娇的样子，出口说道：“朕？朕怎样？”他喜欢看陈阿娇气急败坏的样子。
比平日里装正经的时候，不知可爱了多少倍。
“记着，好好休养。你是朕的皇后，你若是死了，朕还找不到第二个。”刘彻站直，身上逗弄的笑容渐渐褪去。
陈阿娇那股子恶趣味又上头了，她装作“温婉”地说道：“陛下后宫三千佳丽，哪里还会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妾身看，婢子的眼前不就有几个吗？”她说的，是卫子夫。
“三千佳丽，哪里比得上你。”刘彻说道。
陈阿娇当然是不信的，刘彻这个时候，跟她说这样的话，哪里会是真心的。
但是，这却是一句心里话。只有在陈阿娇的面前，刘彻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在卫子夫的面前，他不仅要考虑卫子夫，更要考虑卫青，卫氏一族。
他与陈阿娇青梅竹马，能够无所不谈。
卫子夫其实没有在面对刘彻时，表现的那样泰然自若，当时，她的脚几乎在止不住的发抖。
此次一击不成，很容易暴露。况且，在查此事的不仅仅是刘彻，还有太皇太后，还有窦太主，甚至，还有隆虑候。
“李太医，本宫教你的话，你都明白罢。是否还需本宫赘述？”卫子夫转头，一脸厉色。
被卫子夫称作，李太医的人，提着医箱，对着卫子夫俯首道：“微臣明白。娘娘已怀有身孕，两个月有余，胎儿安好。”
过了半晌，李太医又为自己请求道：“还望卫夫人登上后宫至尊之位的时候，不要忘记微臣。”
卫子夫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她伸手将李太医扶起，说道：“李太医请起。本宫绝对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倘若大事能成，恩赏少不了你的那份儿。”
李太医摸摸胡须，朗声笑道：“谢娘娘！如此，微臣便放心了。”
卫子夫摆了摆手，李太医朝着卫子夫行了一礼，便匆匆告退了。
她看着自己的肚子，一点儿怀孕的迹象都没有。她深叹一声，如果她肚子争气一点，哪里还需要这样的手段。
卫子夫知道，这绝不是万全之策。
但是，她也深刻的明白，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再不小下手为强，她就该成遭殃的那一个人。
陈皇后？不，应该是卫皇后。
待她登上皇后之位，待她登上那个位置……
陈阿娇的伤总算是好了一些了。背部已经开始结痂，正是奇痒难忍的时候。
她坐在椒房殿后小园子的秋千上，眼前，是一片光秃秃的梨花树。她幻想着来年，或许就是一片梨花海的光景了。
“娘娘。”是梦若的声音。
陈阿娇的脚这才放到了地面上，她惬意的随口问道：“何事。”
梦若走近，用只有她们俩能听清楚的声音，说道：“奴婢听说，卫夫人有孕了。”
陈阿娇一怔。卫子夫有孕，这对于她来说，着实不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她所有的计划，都要提前。
而且，不止是提前，更要重新布局。
“卫夫人，有孕？梦若，这消息属实吗。”陈阿娇心中还是有疑虑。卫子夫偏偏就在这个关口怀孕了。
梦若点头说道：“当然，今早宫中都穿遍了。奴婢估摸着，大概也只有娘娘不知道了。”
陈阿娇“……”
她有那么闭目塞听吗？有吗！？
事实上，的确有。
她养伤这十几日，刘彻明确说了，不准有其他人来打扰皇后娘娘修养。所以，椒房殿，可以用冷清这两个字来形容。
陈阿娇心里有自己的算盘，卫子夫怀孕这几月，她一定不能接近她，不能与她单独相处，谁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况且，年关在即，宫宴也该开始准备了。
“皇后娘娘，窦太主求见。”宫婢的声音。
陈阿娇没有犹豫，直接对她说道：“快去，请母亲进来。”窦太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求见陈阿娇，定要是有事情。
“母亲。”陈阿娇唤了窦太主一声。
两人齐齐坐下。窦太主关切地问道：“阿娇，现在感觉怎样？身上的伤有没有好一点。”窦太主的第一句话，是关心陈阿娇的伤势。
陈阿娇不想让窦太主担心，于是站起来，在窦太主面前转了两圈，表示她已经无事了。
窦太主这才放心下来，拉着陈阿娇的说，说道：“阿娇，你猜的果然没错。母亲几日一直在追查你遇袭的事儿，在加上季须给你一小部分线索。确认，是卫子夫无疑。”
“女儿并不意外，试问在这宫中，唯一盼着女儿早日死的，就只有她一人了。”陈阿娇倒是表现的从容淡定。
“兄长也在追查？”陈阿娇发问道。
窦太主点头：“还不止。还有你皇祖母和陈嬌兄长。”
陈阿娇感到心中一阵温热，她一出事，所有的人还是都牵挂着她的。
“母亲今日进宫，还有一件事情要嘱咐你。卫子夫如今身怀有孕，母亲唯恐其中有诈。你得好好思量。”窦太主来，主要也是为了卫子夫的事情。
窦太主能想到的，陈阿娇自然也能够想到。她对着窦太主懂事的一笑，然后乖巧的点头。
“以不变应万变，不要轻举妄动。”窦太主始终还是不放心。在她眼里，她的女儿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始终还是太过于急躁了，论谋划，怎能比得过卫子夫呢。
窦太主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但陈阿娇私以为，她不能不动，不能只是受人摆弄。
那样，只会一直处于被动之中。
“陛下驾到。”
陈阿娇和窦太主纷纷站了起来，对着刘彻行礼。
刘彻温和地对窦太主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姑母怎的对朕如此客气，朕可受不起姑母这一礼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窦太主深切的知道这一点。
窦太主见女儿女婿站在一起，自己实在不好在这里叨扰了，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出宫了。
“皇后的伤好了吗？”刘彻冷着脸问道。
陈阿娇有一点懵，他的脸，怎么那么臭，只好规规矩矩地回话道：“劳陛下挂念，妾身都好的差不多了。”
刘彻一把抓住陈阿娇的手，周身散发的气息犹如在冰中，他不由把声音加大了几分，几乎是吼出来的：“陈阿娇，你不会觉得痛吗？刚才在姑母面前转的几圈，你不知道自己牵动了伤口？嗯？”
原来，他早早就来了。
刘彻的手在陈阿娇的后背轻轻一触摸，立刻就有红色的鲜血染上了他的指尖。
“陛下，你先放开我。”陈阿娇现在才感受到先前没有察觉到的疼痛，觉得周身都开始不舒服起来。
刘彻抓的更紧，冷冷的看着陈阿娇，对她狠狠说道：“好，好。既然你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朕何苦又来看你？好，朕放开你。”
刘彻甩开陈阿娇的手，作势要走。可当他听见陈阿娇声音的时候，却再也迈不开步子了，两条腿似有千斤重。
“彻儿！”陈阿娇撕心裂肺地喊出这两个字，眼角已经带了泪，睫毛也已经湿润。
久违的一声彻儿……
刘彻转身，看着停在原地泪流满面的陈阿娇，突然心疼的不成样子。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他伸手拥抱住了陈阿娇，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这一刻，刘彻竟奇迹般的生出了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好似这一刻，他才与他的阿娇相见。
陈阿娇在刘彻怀中抽噎，每一下，都牵动着刘彻的心。
他刚才，是不是对她太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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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这样认真？”陈阿娇汗颜了，她没想到刘彻还会接她的话，还会问她一句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哦？皇后的意思，刚刚说的话做不得数，是假的咯？”刘彻饶有兴味。
陈阿娇提醒自己，和刘彻说话一定要心平气和，尽量声音软一点。不然，会牵动伤口……
她考虑了一会儿，刘彻说的对，他又不会把她吃了，怕什么：“当然不是，妾身说的句句是心里话。”
刘彻低下身子，与陈阿娇面对着面，他们之间，最多只有一页纸的距离。陈阿娇连刘彻的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他们就那样僵持着，眼睛对着眼睛。
陈阿娇的双颊被热气熏的泛起了一层红晕，耳朵也红了。
“皇后且记得刚才说过的话。”刘彻“不怀好意”地笑道。趁着陈阿娇不备，他一下朝陈阿娇的嘴角袭去，完时，舌头轻勾，在陈阿娇的嘴角，留下一个湿润的印记。
陈阿娇目瞪口呆，愣神了。这还是刘彻第一次对她这样亲近。难道……她昏迷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你！？”陈阿娇几乎是下意识喊出这两个字。
刘彻凝眸浅笑。用手指，指着自己，学着陈阿娇的样子，出口说道：“朕？朕怎样？”他喜欢看陈阿娇气急败坏的样子。
比平日里装正经的时候，不知可爱了多少倍。
“记着，好好休养。你是朕的皇后，你若是死了，朕还找不到第二个。”刘彻站直，身上逗弄的笑容渐渐褪去。
陈阿娇那股子恶趣味又上头了，她装作“温婉”地说道：“陛下后宫三千佳丽，哪里还会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妾身看，婢子的眼前不就有几个吗？”她说的，是卫子夫。
“三千佳丽，哪里比得上你。”刘彻说道。
陈阿娇当然是不信的，刘彻这个时候，跟她说这样的话，哪里会是真心的。
但是，这却是一句心里话。只有在陈阿娇的面前，刘彻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在卫子夫的面前，他不仅要考虑卫子夫，更要考虑卫青，卫氏一族。
他与陈阿娇青梅竹马，能够无所不谈。
卫子夫其实没有在面对刘彻时，表现的那样泰然自若，当时，她的脚几乎在止不住的发抖。
此次一击不成，很容易暴露。况且，在查此事的不仅仅是刘彻，还有太皇太后，还有窦太主，甚至，还有隆虑候。
“李太医，本宫教你的话，你都明白罢。是否还需本宫赘述？”卫子夫转头，一脸厉色。
被卫子夫称作，李太医的人，提着医箱，对着卫子夫俯首道：“微臣明白。娘娘已怀有身孕，两个月有余，胎儿安好。”
过了半晌，李太医又为自己请求道：“还望卫夫人登上后宫至尊之位的时候，不要忘记微臣。”
卫子夫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她伸手将李太医扶起，说道：“李太医请起。本宫绝对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倘若大事能成，恩赏少不了你的那份儿。”
李太医摸摸胡须，朗声笑道：“谢娘娘！如此，微臣便放心了。”
卫子夫摆了摆手，李太医朝着卫子夫行了一礼，便匆匆告退了。
她看着自己的肚子，一点儿怀孕的迹象都没有。她深叹一声，如果她肚子争气一点，哪里还需要这样的手段。
卫子夫知道，这绝不是万全之策。
但是，她也深刻的明白，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再不小下手为强，她就该成遭殃的那一个人。
陈皇后？不，应该是卫皇后。
待她登上皇后之位，待她登上那个位置……
陈阿娇的伤总算是好了一些了。背部已经开始结痂，正是奇痒难忍的时候。
她坐在椒房殿后小园子的秋千上，眼前，是一片光秃秃的梨花树。她幻想着来年，或许就是一片梨花海的光景了。
“娘娘。”是梦若的声音。
陈阿娇的脚这才放到了地面上，她惬意的随口问道：“何事。”
梦若走近，用只有她们俩能听清楚的声音，说道：“奴婢听说，卫夫人有孕了。”
陈阿娇一怔。卫子夫有孕，这对于她来说，着实不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她所有的计划，都要提前。
而且，不止是提前，更要重新布局。
“卫夫人，有孕？梦若，这消息属实吗。”陈阿娇心中还是有疑虑。卫子夫偏偏就在这个关口怀孕了。
梦若点头说道：“当然，今早宫中都穿遍了。奴婢估摸着，大概也只有娘娘不知道了。”
陈阿娇“……”
她有那么闭目塞听吗？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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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窦太主求见。”宫婢的声音。
陈阿娇没有犹豫，直接对她说道：“快去，请母亲进来。”窦太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求见陈阿娇，定要是有事情。
“母亲。”陈阿娇唤了窦太主一声。
两人齐齐坐下。窦太主关切地问道：“阿娇，现在感觉怎样？身上的伤有没有好一点。”窦太主的第一句话，是关心陈阿娇的伤势。
陈阿娇不想让窦太主担心，于是站起来，在窦太主面前转了两圈，表示她已经无事了。
窦太主这才放心下来，拉着陈阿娇的说，说道：“阿娇，你猜的果然没错。母亲几日一直在追查你遇袭的事儿，在加上季须给你一小部分线索。确认，是卫子夫无疑。”
“女儿并不意外，试问在这宫中，唯一盼着女儿早日死的，就只有她一人了。”陈阿娇倒是表现的从容淡定。
“兄长也在追查？”陈阿娇发问道。
窦太主点头：“还不止。还有你皇祖母和陈嬌兄长。”
陈阿娇感到心中一阵温热，她一出事，所有的人还是都牵挂着她的。
“母亲今日进宫，还有一件事情要嘱咐你。卫子夫如今身怀有孕，母亲唯恐其中有诈。你得好好思量。”窦太主来，主要也是为了卫子夫的事情。
窦太主能想到的，陈阿娇自然也能够想到。她对着窦太主懂事的一笑，然后乖巧的点头。
“以不变应万变，不要轻举妄动。”窦太主始终还是不放心。在她眼里，她的女儿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始终还是太过于急躁了，论谋划，怎能比得过卫子夫呢。
窦太主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但陈阿娇私以为，她不能不动，不能只是受人摆弄。
那样，只会一直处于被动之中。
“陛下驾到。”
陈阿娇和窦太主纷纷站了起来，对着刘彻行礼。
刘彻温和地对窦太主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姑母怎的对朕如此客气，朕可受不起姑母这一礼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窦太主深切的知道这一点。
窦太主见女儿女婿站在一起，自己实在不好在这里叨扰了，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出宫了。
“皇后的伤好了吗？”刘彻冷着脸问道。
陈阿娇有一点懵，他的脸，怎么那么臭，只好规规矩矩地回话道：“劳陛下挂念，妾身都好的差不多了。”
刘彻一把抓住陈阿娇的手，周身散发的气息犹如在冰中，他不由把声音加大了几分，几乎是吼出来的：“陈阿娇，你不会觉得痛吗？刚才在姑母面前转的几圈，你不知道自己牵动了伤口？嗯？”
原来，他早早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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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你先放开我。”陈阿娇现在才感受到先前没有察觉到的疼痛，觉得周身都开始不舒服起来。
刘彻抓的更紧，冷冷的看着陈阿娇，对她狠狠说道：“好，好。既然你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朕何苦又来看你？好，朕放开你。”
刘彻甩开陈阿娇的手，作势要走。可当他听见陈阿娇声音的时候，却再也迈不开步子了，两条腿似有千斤重。
“彻儿！”陈阿娇撕心裂肺地喊出这两个字，眼角已经带了泪，睫毛也已经湿润。
久违的一声彻儿……
刘彻转身，看着停在原地泪流满面的陈阿娇，突然心疼的不成样子。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他伸手拥抱住了陈阿娇，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这一刻，刘彻竟奇迹般的生出了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好似这一刻，他才与他的阿娇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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